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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时间,对于身体处于崩溃边缘仍不肯倒下的郑凯因来说,是一场意志力的极限拉锯战。
 他们转移到了距离隔离室最近的战术研究综合体内的特级生物安全实验室。这里的设施是顶尖的,但也充斥着冰冷的仪器、刺目的无影灯光和无孔不入的消毒水气味。
 郑凯因被安置在一个临时增设的生命体征监护台旁边,各种传感器贴片连接着他,屏幕上跳动着起伏的心律、血氧、血压等数字,警报阈值被女灶神设置到了最低。
 他的身体状况极不稳定,高烧反复,肌肉因为过度消耗和药物副作用而不时抽搐。雅努斯和贾维斯几乎寸步不离。
 然而,他的大脑却在一种强制性的清醒中被驱动着。时间——这是最奢侈又最匮乏的资源。
 伊丽莎白体内的异生兽因子增殖速度远超预期,其异变进程如同失控雪崩,每拖延一秒,她滑向真正“异生兽”的深渊就深一寸。
 唯一的线索,那个渺茫的希望,来源于百特星人阿米尔生前试图保护的女孩——阿亚娜。
 在北非之星那地狱般的迦南基地中,阿亚娜因为某种不明的、极其独特的抗性因子,成功在短期内抵抗了北非之星特制的异生兽因子感染,并生成了初步的特异性抗体。
 虽然最后那个女孩和百特星人都没能逃脱死亡的命运,但郑凯因在埋葬他们之前,出于研究本能和一丝极微小的希望,他强忍悲恸,从阿亚娜的遗体中抽取了仅有的20毫升血液样本。
 这20毫升暗红色的液体,如同凝固的希望之光,被保存在特制的低温样本盒里。此刻,它是唯一的钥匙。
 以郑凯因现在的身体状况,别说进行需要高度集中、极其耗费心神的研究,就连握笔书写都显得异常艰难。但他没有退路。
 他将自己所能动用的全球顶尖科学力量全部调动了起来——无论是碧蓝航线阵营、皇家海军内部,还是之前在全球合作应对塞壬威胁时建立的通道。
 一封封加密级别达到最高等级的紧急招募请求,携带着郑凯因无法掩饰的个人恳求和一份极度简化的样本初步分析报告,被发送到了相关领域的顶级学者手中:
 心智魔方核心能量学、高维物理理论与信息降维、顶级病毒学、顶尖细菌及微生物学(特别是对抗未知病原体方向)、异种基因编辑与逆转录研究……
 全球响应是迅速的。尽管时区不同,在短短数小时内,一场跨越时空界限的超级学术研讨会在虚拟空间里建立起来。
 这是一个由数千位相关领域真正的大师组成的、规模不大但极其精悍的小组。每个人的头像出现在悬浮在半空中的全息屏幕上,背景是各自繁忙的实验室或深夜的书房。
 “目标明确,诸位,”郑凯因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出,虚弱但异常清晰。
 “样本:20毫升来自特殊抗性个体的血液,其有效抗体浓度未知但极其稀少。
 目标病患:高阶舰娘,遭受同源或高度相似异生兽因子感染,变异进程失控。
 我们的任务:在最短时间内,解析样本中的有效抗体成分、作用机理、其产生的遗传学或生理学基础,并寻找将其安全应用于阻断病患体内恶性增殖的可能方法。”
 会议开始了。没有寒暄,没有客套。屏幕上,一张张疲惫但充满智慧的面孔开始展现各自的思考和见解,密集的数据流、复杂的图表模型、晦涩的专业术语在各自的视窗中跳跃、传递、讨论。
 “初步蛋白质组学分析显示,样本中确实存在异常高表达的I型干扰素簇……”一位病毒学家率先发言。
 “但目标病患的身体组织已经深度异化,其能量层级和信息结构与我们熟知的生命形式差异极大……”一位心智魔方物理学家立刻提出质疑。
 “我们需要进行快速基因组测序比对,找出抗性个体特有的单核苷酸多态性(SNP)位点……”
 “高维信息干扰是否可能是抗性产生的根源?舰娘本身不就是高维信息凝聚体吗?”一位理论物理学家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时间不够!我们需要模拟抗体与异生兽因子的结合模型!直接验证其有效性!”一位结构生物学家焦急地说。
 争论、碰撞、火花四溅的观点此伏彼起。郑凯因坐在监护台旁,强忍着阵阵眩晕和高烧带来的头痛,双眼紧紧盯着主屏幕上汇聚的各方信息流和模型推演。
 雅努斯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去额头的冷汗,贾维斯则紧张地盯着生理参数监测仪,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异常。
 他需要在海量的讨论中抓住关键信息,需要在复杂的模型里寻找突破口。
 每当一个方向被提出,无论可行与否,他都要调动残存的精力去理解、去思考、去关联。
 他手指微微发抖地操作触控板,将关键的节点、可能的数据关联线标注、放大。
 实验室里的气氛随着会议的进展时而陷入凝重的思考,时而被激烈的辩论充斥。
 女灶神和斯库拉站在房间一角,她们的目光始终没有从郑凯因身上移开。
 看着他强撑精神、时而眉头紧锁陷入深度思考,时而强打精神回应专家提问的侧影,两人都感到一种锥心的无力感。
 时间,就在这高度紧张、令人窒息的氛围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黑夜早已降临。
 凌晨时分,实验室里只剩下了机器运作的低鸣和郑凯因偶尔压抑的咳嗽声。
 会议早已结束,各方专家根据讨论出的几个优先级最高的研究方向,在自己所属的实验室里争分夺秒地展开工作,远程共享着数据。
 郑凯因没有休息,或者说他无法休息。大脑在肾上腺素、意志力和药物的共同作用下,像一台过载的老旧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将会议中梳理出的一个关键基因片段假设模型(假设阿亚娜的抵抗力来源于某个或某几个高度表达的基因位点)输入到了高速基因编辑器里,开始尝试设计一种理论上能短暂模拟这种表达的诱导剂方案。
 这是一步大胆且风险极高的尝试,但他必须试。
 屏幕上的数据流疯狂滚动,基因编辑器发出运算的嗡鸣。
 结果很快跳了出来——失败。模拟的“抗体”前体物质在与他们模拟重建的“异生兽因子片段”(基于捕获的伊丽莎白组织数据)接触后,并未展现期望的中和效应。
 计算结果显示结合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模拟的异生兽因子增殖速度几乎未受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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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败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吞没了郑凯因。他盯着屏幕上那几个刺眼的失败标记和冰冷的统计数据,瞳孔有一瞬间的失焦。
 “操!”他低吼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挫败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缓缓滑坐在地上。
 左眼窝处的伤口因为情绪激动和用力过猛而传来阵阵抽痛,一种熟悉的、混合着无力与自责的情绪攫住了他。
 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想守护的东西总在眼前流逝?为什么自己还是不够强大?
 他抬起未受伤的左手,用手背狠狠蹭过右眼下方,指尖触及一片冰凉的湿润。
 他甚至有些茫然,这只机械义眼为何还会传递出流泪的错觉?或许,这只是身体极度疲惫和情绪崩溃下的生理反应。
 寂静中,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和仪器低沉的嗡鸣。不知过了多久,几分钟,或许只有几十秒,他猛地用左手握拳,再次砸向身旁的地面。疼痛让他混乱的思绪为之一清。
 哭泣有用吗?流泪能解决问题吗?他质问自己。郑凯因,你是伊丽莎白的指挥官,是无数人依赖的对象,你是一个必须扛起责任的男人。眼泪是奢侈品,你现在没有资格拥有。
 他用袖子用力抹去脸上不存在的泪痕,撑着墙壁,艰难地重新站起。身体的每一处伤都在抗议,但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冷静和坚定。
 他走到实验台前,深吸一口气,将失败的实验数据归档标记,然后开始调取原始数据,准备进行新一轮的分析。
 实验室的自动门轻轻滑开,女灶神端着一杯营养剂和新的镇痛药走了进来。
 她看到郑凯因重新伏案工作的背影,以及他右手绷带上新鲜的血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东西放在他手边容易拿到的地方,然后检查了一下他背后的散热贴片,悄无声息地换上一片新的。
 有些坚持,无需言语。
 全球各地的屏幕上,数据流再次开始加速滚动。漫长的夜晚,对于许多人来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