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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它!冀州!巨鹿!太平道的发源地!也是未来那场席卷天下风暴的源头!
刘宏一把将这卷素帛抓在手里!触手冰凉而沉重。他迅速解开丝绦,将卷轴展开!借着高窗透入的昏暗红光,目光如电般扫过上面密密麻麻、却条理清晰的墨字:
“……去岁夏旱秋潦,收成仅三成……今春蝗孽复起,虽竭力扑杀,然遗卵遍野,入夏复炽,啃噬禾苗殆尽……郡仓存粮告罄,开仓放赈,杯水车薪……流民日增,聚于郡治乞食,嗷嗷待哺……市面粮价飞腾,斗粟已逾三百钱!且有价无市!民心惶惶,恐生变乱……恳请朝廷速拨钱粮赈济,并调军粮以稳市价,迟则……迟则恐有大患!臣邈顿首百拜,泣血上奏……”
斗粟三百钱!刘宏的指尖猛地抠紧了素帛的边缘!这个价格,在承平时期足以让一个五口之家倾家荡产!而在蝗灾肆虐、粮食绝收的巨鹿,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易子而食!意味着尸横遍野!意味着……一点火星就能引爆滔天烈焰!
更令他心头发紧的是,奏疏中提到“流民日增,聚于郡治”,且“恐生变乱”!太平道!张角!此刻是否已经在这些绝望的流民中播撒“苍天已死”的火种?!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时间紧迫!他飞快地从旁边一个散乱的案几上抓起一支半干的毛笔和一小块研磨好的墨锭,又撕下一小片用来包裹卷轴的、相对干净的素帛(作为衬纸)。他蹲下身,将这片素帛铺在冰冷的地砖上,就着昏暗的光线,凭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用那半干的毛笔,蘸着墨锭,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字体,飞快地誊抄着奏疏上的关键信息:
“巨鹿郡:蝗绝收,仓罄,流民聚郡治。斗粟三百钱。恐变。”
每一个字都力透纸背,带着刻骨的凝重。当最后一个“变”字落下最后一笔时,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征兆地从他紧握毛笔的指缝间滴落,“啪嗒”一声,正好洇在刚写好的“三百钱”墨迹旁边!
是血!
他这才感觉到掌心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低头一看,方才在混乱中赤脚奔跑,不知何时被尖锐的琉璃碎片或杂物划破了脚底,鲜血正顺着脚掌蜿蜒流下,沾湿了地面。而刚才太过专注,紧握毛笔的手指,指甲竟深深掐破了另一只手掌心的旧伤!那柄藏在袖中的玉势边缘,也沾上了新鲜的血迹!此刻,鲜血正从指缝渗出,滴落在誊抄的素帛上,在“斗粟三百钱”旁,晕开一朵刺目而妖异的暗红血花!
就在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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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您在里面吗?火……火要烧过来了!路封死了!快出来啊!” 一个苍老而凄惶的呼喊声,夹杂着剧烈的咳嗽,从兰台门外传来!是那个一直跟着刘宏跑来的老宦官!他的声音充满了真实的恐惧,还带着一种……奇怪的、金属摩擦般的急促喘息?
刘宏心中警铃大作!他飞快地将誊抄好的、沾着血指印的素帛小片紧紧卷起,塞进腰间葛布短衣最贴身的暗袋里!同时,将那份原始的巨鹿郡奏疏胡乱卷好,塞回漆匣,再将匣盖重重合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朝着门口的方向,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惊恐”喊道:“朕……朕在这里!朕的脚……朕的脚流血了!走不动了!救命啊!”
他一边喊,一边拖着“受伤”的脚,一瘸一拐、跌跌撞撞地朝门口挪去。姿态狼狈不堪,小脸上沾着烟灰和泪痕(用力揉出来的),眼中充满了孩童面对灾难时最真实的恐惧和无助。
兰台厚重的木门外,浓烟滚滚,火光将门廊映照得一片通红,热浪扑面而来。那个老宦官正焦急地等在门口,脸上被烟熏得乌黑,官袍下摆也被火星燎出了几个破洞。他看到刘宏出来,浑浊的老眼里瞬间爆发出狂喜,连忙上前搀扶:“陛下!老奴背您!快走!这边!这边火小些!” 他不由分说,半蹲下身,就要背起刘宏。
就在他蹲下、宽大的官袍下摆拂过地面的瞬间——
“当啷!”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一柄造型奇特、刃口带着明显使用痕迹的短柄火镰,竟从他官袍袖袋深处滑落出来,掉在了沾满灰烬和火星的门槛石上!那火镰的铜柄上,似乎还沾着一点未燃尽的、黑乎乎的火绒!
老宦官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化为一片死灰般的惨白和难以置信的惊恐!他下意识地想去捡,却又像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
刘宏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瞬间扫过那柄掉落的火镰,又扫过老宦官那张惨白扭曲的脸。他没有说话,只是将身体更“虚弱”地靠在了老宦官背上,小手死死抓住他的肩膀,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和颤抖:“快……快走……朕怕……”
老宦官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机械地背起刘宏,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入浓烟弥漫、火光冲天的回廊。他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刘宏伏在老宦官剧烈起伏的背上,小小的身体随着奔跑而颠簸。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
身后,是吞噬一切的、张牙舞爪的火海地狱。北宫的天空,被烈焰和浓烟染成一片狰狞的血红与墨黑。然而,就在那片被血色和墨色统治的天穹一角,永乐宫——董太后寝宫的方向,一缕淡青色的、带着独特甜腻香气的烟雾,正袅袅升起,笔直而从容,竟然没有被那铺天盖地的烟火完全染黑、吞噬!
那缕烟……是苏合香!
刘宏缓缓地、缓缓地转回头,将脸埋在老宦官散发着汗味和焦糊味的背上。腰间暗袋里,那片沾着血指印、记录着“斗粟三百钱”的素帛,紧贴着他的皮肉,如同烙印般滚烫。
混乱的脚步声、哭喊声、火焰的咆哮声……所有的喧嚣仿佛都远去了。只有那缕在血色天空中兀自升腾的、甜腻的苏合香烟,如同一个无声的、冰冷的烙印,深深地刻进了他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