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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稳住身形,没有丝毫停留,如同受惊的夜枭,猛地一拧身,几个起落便彻底消失在永巷深处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雨幕之中,再无踪迹可寻。只留下被暴雨疯狂冲刷的增喜观破门,在风中发出“吱呀……吱呀……”令人牙酸的呻吟。
闪电熄灭,世界重归黑暗。
刘宏依旧死死地贴在冰冷的窗框上,右眼因长久的用力而酸涩胀痛。窗外的暴雨声、风声、雷声,似乎都远去了。他耳中反复回荡着那一声穿透雨幕的“铛”响,眼前反复闪现着那一点石阶上溅起的、幽蓝诡异的火星。
那是什么?铜罂里装了什么?那点蓝火……是撞击摩擦的火星,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一股寒意,比窗外的风雨更甚,顺着他的脊椎骨,悄然爬升。
一夜的狂风骤雨,在黎明前终于耗尽力气,渐渐歇止。天光微熹,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洛阳宫城之上,湿漉漉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翻卷的腥气和一种劫后余生的沉闷。
刘宏几乎一夜未眠。他靠坐在御榻上,身上搭着锦衾,手里无意识地捻着一片枯黄蜷曲的树叶。那是昨夜黑影消失后,他强压着心悸,借着值夜小黄门出去查看风雨是否损坏门窗的短暂间隙,冒险飞快地溜到窗边,从窗棂缝隙里探手摸到的。它就落在窗下的水洼边,被雨水泡得发胀,边缘破损,叶脉却异常清晰,透着一股被强行折断的新鲜气息,不像是自然飘落的枯叶。
他的指尖冰凉,指腹反复摩挲着叶片上一个不起眼的、被雨水泡得有些模糊的污渍。那污渍呈一种奇特的、介于暗红与深褐之间的颜色,已经干涸,嵌在叶脉的缝隙里。昨夜混乱中未曾细看,此刻在渐渐明亮的天光下,这污渍的颜色……像极了凝固的血!带着一种不祥的铁锈味。
殿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打断了刘宏翻腾的思绪。中常侍曹节那张白净无须、永远带着谦和笑意的脸探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黑漆托盘,上面放着一只热气袅袅的青玉药碗。
“陛下,”曹节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刻意的、安抚人心的力量,“昨夜风雨甚大,惊扰圣驾了。老奴特意吩咐尚药监,为陛下熬制了一碗安神定惊汤,用的是上好的茯苓、远志,加了点宁心的酸枣仁,趁热用了,安安神吧。”他步履轻捷地走进来,将托盘轻轻放在刘宏榻边的矮几上。
那药碗里升腾起的热气,带着一股浓烈而怪异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茯苓的清苦、远志的微辛,掩盖不住其中一股极其细微、却异常霸道刺鼻的腥气!这股腥气,像冰冷的蛇,钻进刘宏的鼻腔,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味道……这股若有若无、却刻骨铭心的腥气……昨夜在增喜观方向,随着风雨飘来的,正是这股味道!虽然被雨水稀释冲淡了许多,但那核心的、令人作呕的腥甜,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记忆里!
刘宏捻着枯叶的手指猛地收紧!叶片上那点暗红的污渍,仿佛瞬间灼烧起来!
他抬起眼,目光落在曹节脸上。那张白净的脸上,笑容依旧温和谦卑,眼神却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平静无波,看不出丝毫异样。只有那微微下垂的眼袋,在晨光熹微中,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阴鸷?
“曹常侍有心了。”刘宏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伪装的沙哑和疲惫,像是真的被风雨惊扰了睡眠。他松开紧握枯叶的手,任由那片叶子滑落在锦衾的褶皱里,然后才慢吞吞地伸出手,去端那碗热气腾腾的药。
指尖触碰到温润的青玉碗壁,那温热的触感却让他心底一片冰寒。
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刻意压低的脚步声,伴随着衣物摩擦的窸窣声。一个穿着低阶宦官服饰、脸色煞白的小黄门,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到了殿门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陛……陛下!曹……曹常侍!不……不好了!增喜观……增喜观那边……”
曹节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眉头微蹙,转过身,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慌什么!惊扰了陛下,你有几个脑袋?增喜观怎么了?慢慢说!”
那小黄门吓得一个哆嗦,头埋得更低了,声音带着哭腔:“是……是废后宋娘娘……她……她……今早洒扫的宫人进去……发现……发现娘娘她……暴病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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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薨了?!”曹节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愕和痛惜,随即又立刻压了下去,化作沉重的叹息,“唉!宋娘娘幽居多年,心绪郁结,身子骨本就弱……昨夜那等风雨,寒邪入体……天命如此啊!”他转过身,对着刘宏,脸上已换上了一副沉痛无比的表情,躬身道:“陛下节哀!废后宋氏,不幸薨逝了。”
刘宏端着药碗的手,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碗中浓稠的、泛着诡异光泽的药汁,剧烈地荡漾起来,几滴深褐色的液体溅出,落在青玉碗沿和托盘上,像几滴凝固的污血。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眸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和彻骨冰寒。
暴病薨逝?
好一个“暴病薨逝”!
昨夜那道鬼魅般的黑影,腰间甩荡的铜罂,石阶上溅起的幽蓝火星,风中飘来的那股腥甜……还有此刻手中这碗散发着同样腥气的“安神汤”……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声“暴病薨逝”的宣告中,瞬间被一条无形的、沾满血腥的线,冷酷地串联了起来!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目光越过曹节那张写满虚伪沉痛的脸,投向殿外阴沉沉的天穹。那片铅灰色的云层,仿佛也染上了一抹化不开的、令人窒息的血色。
冷宫深处,一条无声的人命,就这样轻飘飘地,被“风雨”抹去了。如同碾死一只蝼蚁。
而他手中这碗温热的药汁,沉浮的根须在深褐色的汤液中扭曲伸展,狰狞地倒映着他此刻苍白而冰冷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