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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杀声如退潮般渐渐平息，最后一缕兵器碰撞的脆响消散在风里，只余下焦土被风吹过的呜咽，以及盆地里此起彼伏的、压抑的呻吟。
这里像是被天神碾碎的陶罐。聚魂炮轰出的深坑边缘还凝着金红余烬，困龙阵撕裂的地缝里渗出黑血，刺鼻的硝烟混着血腥、焦糊与魔神尸骸特有的硫磺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联军士兵们握着兵器穿行其间，甲胄上的血渍已半干涸，胜利的亢奋褪去后，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疲惫，和面对尸山血海的沉重。
“这边！还有气！”
一声嘶哑的呼喊刺破沉寂。三名青阳士兵合力掀开半截焦黑的巨弩残骸，底下露出个焚天士兵——他双腿被压得血肉模糊，铠甲与皮肉粘在一起，胸口却还在微弱起伏。什长红着眼吼来担架，士兵们小心地托着他的背，每动一下，那士兵就发出细若游丝的痛哼，听得人心头发紧。
这样的搜寻在战场上随处可见。担架队像工蚁般在尸骸间穿梭，青阳城的玄甲与焚天的红衣交错，有人用战魂能量驱散残烟，有人跪在地上摸索，连雪域降兵都放下了戒备，用冰系战魂冻住伤员的伤口止血。
联军临时医疗营扎在盆地边缘的背风坡，离战场中心的腥臭远了些，却被更浓烈的药味与火焰灼烧皮肉的气息笼罩。
草席上挤满了伤员。轻伤员互相包扎，断了胳膊的扶着瘸腿的，用布巾蘸着雪水擦脸；重伤员躺在最里层，气息奄奄，姚若曦的身影就在其中穿梭。她素裙下摆沾满血污，额角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掌心的翠绿光芒却始终柔和——正覆在一名焚天将领的胸腹间。
那将领的伤口黑如墨染，魔气正顺着血脉蔓延，嘴唇已泛出青灰。姚若曦低声吟唱：“生命术·苏生。”翠绿光晕如甘泉渗进伤口，黑气遇光便“滋滋”消散，溃烂的皮肉边缘竟冒出粉嫩的新芽。
“快！清创药！”她头也不抬，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
旁边的焚天医官立刻端来一盆滚沸的药液，里面泡着焚天特产的“炎心草”，蒸腾的热气里裹着硫磺味——这是焚天的“火焰疗术”，靠高温灼烧魔气，却极容易灼伤皮肉。
姚若曦忽然抬手：“等等。”她分出一缕更精纯的生命能量，像薄纱般覆在伤口周围的皮肉上，“浇在这里，避开新生的肉芽。”
医官愣了愣，看着那层翠绿光膜，眼中闪过惊奇，随即稳稳地将药液淋在发黑的腐肉上。
“滋啦——”
黑烟腾起时，那将领猛地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可光膜下的皮肉只微微发红，没被烫出燎泡。姚若曦的生命能量趁势推进，一边清除死肉，一边催新生肌，不过片刻，伤口就露出了干净的创面。
“用冰蚕丝裹生肌散，记得透气。”姚若曦收回手，踉跄了一下，被身后的医徒扶住。
焚天老医官看着那伤口，浑浊的眼睛亮起来，对着姚若曦深深一揖：“姚仙子这手‘生命术’，竟能与我族火焰疗术互补！若能传开，不知能救多少人！”
姚若曦勉强笑了笑，抹去汗：“前辈派些人去西边吧，几个昆仑弟子魔气入骨，得尽快处理。
盆地中央，魔屠的尸身像座倒塌的黑石山，破碎的黑鳞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周围的士兵都绕着走，那尸身上残留的狂暴魔威，让人心头发怵。
林浩站在尸身前，玄铁枪斜插在焦土里。他刚突破皇级后期的气息已敛去，眼眸里金芒流转，透着洞彻一切的沉静。两名焚天亲卫穿着防火皮甲，正用附着净化火焰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剥离那些失去能量的黑鳞——鳞片一碰就碎，扬起细如烟尘的黑粉。
“统帅！”一名亲卫忽然低呼，从魔屠胸口的焦黑暗袋里，抠出枚巴掌大的令牌。
那令牌通体暗紫，像凝固的魔血，正面是狰狞的魔神浮雕，獠牙外露；背面刻满扭曲的魔纹，构成个复杂印记。入手冰凉沉重，隐隐有魔气试图钻进来，却被林浩掌心的龙气逼退。
正是魔神皇朝的调兵信物——魔神令。
林浩握住令牌的刹那，战魂录在识海中轻颤：【获得关键物品：魔神令（真）。可调动西部边境三路魔军（权限：调兵、征粮、通行）。警告：含皇级巅峰魔魂烙印，强行破解将触发警报。】
“西部三路魔军……”林浩指尖摩挲着令牌上的魔纹，目光望向西方。那里的天际已被落日染成血色，像极了魔神疆域的颜色。
“炎烈。”
炎烈立刻上前，甲胄上的裂痕还没来得及修补，闻言却挺直了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