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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像是从深海中缓缓上浮，林浩在一片温暖的黑暗里挣扎了许久，才终于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泛黄的帐顶，药味混着淡淡的檀香钻入鼻腔，熟悉又陌生。他动了动手指，感觉到经脉传来丝丝缕缕的疼痛，却不再是之前那种断裂般的剧痛——更像是伤口愈合时的痒麻。
“醒了！大王醒了！”
守在床边的亲兵惊喜地呼喊，声音惊动了外面。李铁、王虎和赵刚几乎是跌撞着冲进病房，脸上的疲惫被狂喜取代。
“大王！您感觉怎么样？”李铁的声音哽咽，眼眶通红。
林浩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发不出声音。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软榻上——姚若曦正趴在那里睡着，素衣上沾着药渍，鬓角散落的发丝间，竟有几缕刺眼的白。
那抹白色像针一样扎进林浩的心里，他猛地坐起身，动作太急牵扯到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却依旧死死盯着那几缕白发。
“她……”林浩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她怎么了？”
李铁的喜悦瞬间凝固，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娘娘……娘娘为了救您，耗损了十年修为，强行续接您的经脉……”
十年修为……
林浩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想起姚若曦为他疗伤时的专注，想起她总是温和的笑容，想起她在青阳城为百姓诊病的身影……那是她二十余年苦修的根基，是她引以为傲的医道本源，却为了他，说耗损就耗损了。
他掀开被子，不顾李铁等人的劝阻，踉跄着走到软榻边。
姚若曦似乎被惊动了，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看到林浩站在面前，她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惊喜的笑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经脉还疼吗？”
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
林浩连忙按住她，在软榻边坐下，指尖轻轻拂过她鬓角的白发。那发丝比雪还凉，刺得他指尖发麻。
“为什么要这么傻？”林浩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哽咽，“十年修为……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姚若曦笑了笑，笑容依旧温柔，只是眼底带着淡淡的疲惫：“知道啊。意味着以后我可能没法再像以前那样，一口气为几百个百姓诊病了。”她握住林浩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但那又怎么样？比起你的性命，十年修为算什么？”
“你……”林浩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后悔，只有满满的关切。他心中的愧疚和心疼交织在一起，化作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这是他成为青阳王以来，第一次流泪。
“傻瓜……”林浩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感受着那微凉的温度，“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姚若曦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像是在安慰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看，你也醒了，落霞城也守住了，这就够了。”
她的目光落在林浩身上，细细打量着他的脸色：“感觉怎么样？我为你续接的经脉还脆弱，千万别用力。我再去给你煎副药，巩固一下……”
“别动。”林浩按住她，起身倒了杯温水，用勺子一点点喂她喝下。动作笨拙，却异常轻柔。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静谧。病房里的药味似乎都变得香甜起来。
“还记得吗？”姚若曦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怀念，“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黑风山的破庙里。你为了救一个受伤的小兵，冒雨跑了几十里山路找我，身上全是泥，像只落汤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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