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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星暝翘着二郎腿躺在茅草屋顶,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随着小调一颤一颤。九月的阳光像温吞的米酒浇在脸上,晒得他后颈绒毛都暖融融的。身下新铺的茅草还带着其特有的清香,几只红蜻蜓正绕着不远处的被压弯的芒草打转。
这间用不知道哪里得来的草料和杉木搭成的临时小屋歪歪斜斜的,得益于星暝布下的空间锚点,它奇迹般地没有坍塌——不过对于睡惯了山洞的星暝来说,这歪七扭八的危房倒也算得上是豪宅了。
此时星暝的实力已经恢复了不少,而且暗伤什么的更是不可能有。只是某个经常来串门的隙间妖怪已经许久未见身影了。虽然紫一直极力遮掩,但是星暝也能猜到对方体内必定还残留着暗伤,从她对自己骚扰的频率大大减少就能体现出来,想必又是在睡觉休养。
“啪”地拍死只试图钻进领口的瓢虫,星暝枕着胳膊数起天上飘过的云絮。一念想来,星暝不得不佩服紫的时间管理能力,毕竟一年睡那么长时间,偏偏醒来的时候一下子就把堆积的事情完成的那么有条不紊。这处理事务的本事恐怕比量子计算机都不遑多让。
草叶突然被风掀起细浪,星暝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指间已经凝出一点寒芒。待看清只是片枫叶擦着鼻尖飘过,他又泄气般瘫回原地。距离下届妖怪贤者选举少说还有几十年,自己这些日子除了修炼,就是被迫喝酒,这日子闲得他都能数清方圆十里每只萤火虫翅膀上的纹路。不过轻松悠闲也挺好的,他又这样想。
“该放松时还是得放松。”星暝没来由地自言自语道,虽然他已经好几天都不曾努力了,但这并不妨碍他怀着一颗追寻悠闲的心。
他的第一想法就是回魔界去看看神绮太太和其他魔界的居民,不过一想到每次传送过去都有一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便还是决定等自己再恢复一些再去。
至于鬼族那边……不得不说,鬼族什么都好,性格豪爽,没什么心眼,但偏偏就爱喝酒,喝完酒还老想和自己较量,说什么“切磋增进感情”,更要命的是一个个下手没轻没重的,每次“切磋”完感觉自己的骨架都重组了一次。
“星暝大人——”
林间突然炸响的吼声惊飞了满树山雀。星暝条件反射地抱头滚下屋顶,后背着地的瞬间已经摆出防御架势。等看清来的是举着酒坛的鬼族青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先说好,今天不拼酒也不比腕力。”
青年抓抓头上的赤角,酒坛在粗壮的小臂上晃出个危险的弧度:
“华扇大姐头酿的松针酒……”话音未落,星暝的身影便已经消失了。上回被灌醉后和勇仪掰手腕的惨状历历在目——那天他右臂脱臼了七次,而且她们还非常“好心”地帮自己接骨——华扇的接骨手法比府衙的判官笔还利索。
逃到后山深处时,星暝的后背还不住地出着冷汗,黏在肌肤上的衣料被山风一激,激得他打了个寒颤。他背靠青苔斑驳的岩石坐下,惊魂未定地扯开领口透气。
鬼族青年那声“松针酒”仿佛还在耳蜗里嗡嗡作响,连带唤醒被鬼王们按着肩膀灌酒时喉管灼烧的记忆——那些液体分明是流动的熔岩,偏生这群酒鬼还能面不改色地痛饮好几坛。星暝不由得感慨,自己遇到的女性不是难知如阴,便是动如雷霆。
“难道就没有那种性格温和的大和抚子或是小家碧玉吗?”星暝揪着衣摆擦拭额角,暗自抱怨一声,不过倒是忽然想起不知多少年前自己想要一个女仆的想法。考虑到日本国情的话,或许最接近的应该是巫女吧?星暝突然有了一个罪恶的想法。
……
“星暝Sama~”八云紫拖着甜腻的尾音盈盈下拜,绣着桔梗纹的袖口滑落半截凝脂般的小臂。本该披散开的金色长发此刻用红色的大蝴蝶结牢牢地束着。
“今日的工作完成了吗?”星暝板着脸用竹尺挑起对方下颌。
“呀!”身着红白巫女服的八云紫像是受了惊的兔子,“够没纳塞(对不起),还没有……”
“没有?哼哼,那看来得惩罚一番了……”星暝露出了某位绿发花妖才会露出的笑容。
……
“啪!”
潭面突然炸开一团水花,惊散的青鳉鱼群撞碎了所有旖旎幻象。星暝木然地盯着自己僵在半空的手掌。此时林间传来此起彼伏的鸟鸣声,仿佛千万只小妖怪正捂着肚子嘲笑他的妄想。一种空虚和后悔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毕竟他自己也没预料到自己居然变得那么hentai了——想必一定是因为老是被八云紫捉弄和调笑的原因,导致自己心理出现了某些问题。
“唉唉,还是回去睡觉吧。”星暝伸了个懒腰,朝自己茅草屋的方向走去。
“哟,星暝,终于找到你了!”裹着酒气的臂弯像烧红的铁箍骤然收紧,力量甚至强到自己都没有用空间传送逃生的机会,星暝甚至能听见自己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勇,勇仪啊……有什么事吗?”星暝汗如雨下地看着带着爽朗笑容的星熊勇仪,心想今天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还能有什么事?喝酒啊!华扇那坛百年陈酿的松针酒,可是连矜羯罗知道都要赶来的好东西。”
“今天真的......”辩解的话才说半句,星暝整个人便天旋地转地被甩上肩头。星暝徒劳地蹬着双腿,视线中自己的茅草屋正随着鬼王豪迈的步伐越来越远。远处隐约传来鬼族们特有的带着酒气的谈笑声,萃香按节拍敲打酒缸的闷响,混着华扇“给我留点下酒菜”的呵斥,在林海上空惊起又一波逃难的鸟群。
……
”呕——”星暝扶着树干干呕几声,踉踉跄跄从鬼族聚落逃出来,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本想拿出醒酒药剂的他一拍脑袋发现自己又忘记制作了,无奈的他只好用指尖在虚空划出个玄奥符号,淡蓝色光晕裹着酒气从毛孔渗出,化作点点萤火消散在晨雾里——这一招置换还是从紫那里学来的,没想到第一次实战竟是用来醒酒。不过似乎是技艺不精的原因,星暝感觉整个人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
“唉,不行,我现在只想回去睡觉。”星暝眯眼盯着地平线的那抹鱼肚白,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跟着那群酒鬼疯闹了整整一天一夜。宿醉带来的钝痛在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踉跄着踢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决定回茅草屋好好睡上一觉。
不过不知道是残留的酒精的原因,还是星暝的脑子也被华扇她们修理了一下,总之,他不仅选择走回自己家,还完全走向了一个相反的方向。
“啧,这群醉鬼……”他揉着被不知道是被勇仪还是萃香捏出淤青的肩膀,脚步虚浮得像是踩在棉花上。林间小径在视野里扭曲成麻花,等星暝察觉不对时,稻田特有的泥腥味已经钻进鼻腔——他竟鬼使神差走到了人类聚落的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