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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旧宅回响
雨丝像缝补天空的银线,斜斜地织在青瓦镇的暮色里。林墨拖着行李箱站在“槐树巷7号”的院门前,铜环上的绿锈在路灯下泛着幽光,门楣上“静庐”两个褪色的楷体字,被雨水浸得愈发模糊。潮湿的空气里飘着泥土与腐烂树叶的气息,让他刚从城市带来的西装外套都沾了层黏腻的水汽。
“就是这儿了?”他抬手抹掉脸上的雨珠,手机屏幕上中介的消息还亮着:“百年老宅,拎包入住,月租八百,无中介费。”这样的价格在寸土寸金的青瓦镇简直是天方夜谭,可当他看到房源照片里那扇雕花木窗时,还是鬼使神差地订了下来。作为一个卡在创作瓶颈期的悬疑小说作者,他总觉得老房子里藏着未被挖掘的故事,能让他干涸的灵感重新流动起来。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传来“咔啦”一声脆响,像是生锈的弹簧突然绷断。推开院门的刹那,一股混杂着霉味与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他下意识后退半步。院角那棵半枯的老槐树在风中摇晃,枝桠间挂着的红绸带被雨水泡得发黑,远远望去像是悬着的血痂,在暮色里泛着诡异的光泽。树底下的青石板缝隙里长出几丛杂草,叶片上还沾着未干的雨水,在微弱的光线里闪着冷光。
“有人吗?”林墨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打着转,带着回音消散在雨幕中。正房的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道缝,昏黄的光线从门缝里漏出来,在青石板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像是有人在门后悄悄窥探。他握紧行李箱拉杆的手指泛白,喉咙有些发紧——来之前中介明明说这宅子已经空置多年,绝不会有人居住。
他壮着胆子推开门,迎面撞上的是积满灰尘的八仙桌,桌面上的纹路被厚厚的尘埃覆盖,隐约能看出曾经精致的雕花。桌上的青瓷花瓶裂了道缝,瓶身爬满暗绿色的霉斑,瓶口插着的干花早已变成灰黑色,轻轻一碰就簌簌掉渣。墙角的太师椅上铺着褪色的红绒布,布料边缘已经磨损起毛,椅背上搭着件黑色对襟褂子,领口处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樟脑味,混合着空气中的霉味,形成一种陈旧而压抑的气息。
“这地方可真够年头的。”林墨放下行李箱,金属滚轮在地板上划过,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他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指尖刚触碰到塑料面板,整栋屋子突然陷入一片漆黑——停电了。黑暗来得猝不及防,将他瞬间吞噬,连窗外的雨声都仿佛被隔绝在外,四周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这时,一阵细碎的声响从楼梯口传来,像是有人穿着布鞋在木质台阶上轻轻走动,“嗒、嗒、嗒”,节奏缓慢而均匀,清晰地钻进耳朵。林墨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他攥紧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束颤抖着扫向楼梯,昏黄的光线下,十几级台阶空荡荡的,只有积灰的扶手上印着几个模糊的指印,像是有人刚扶过那里。
“谁在那儿?”他壮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回应他的只有窗外越来越急的雨声,雨点密集地砸在屋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反而让屋子里的寂静显得更加诡异。光束缓缓移到楼梯转角,那里挂着一幅泛黄的画像,画中是位穿着旗袍的女子,眉眼弯弯地笑着,柳叶眉细而长,眼角微微上挑,透着几分古典的妩媚。可当手电筒的光扫过她的眼睛时,林墨忽然觉得那笑容里藏着说不出的诡异,仿佛那双眼正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
雨越下越大,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棂上,像是有人在用指甲不停叩击玻璃,尖锐的声响让人心烦意乱。林墨缩在墙角掏出充电宝给手机充电,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看到自己苍白的脸映在屏幕上,眼神里满是惊恐。黑暗中,他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那道目光黏在背上,带着潮湿的寒意,让他忍不住频频回头,却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楼梯口再次传来响动,这次不再是细碎的脚步声,而是断断续续的低语,像是有人贴在耳边说话,却又听不清具体的字句。那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像是叹息,又像是啜泣。林墨屏住呼吸竖起耳朵,那声音忽远忽近,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仔细听去,竟像是女人的啜泣声,充满了悲伤与哀怨。
他猛地将手电筒扫向楼梯,光束所及之处空无一人,只有台阶上的灰尘安静地躺着。可那低语声却越来越近,仿佛就萦绕在他的鼻尖,带着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林墨突然想起中介签合同时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起邻居老太太看到他搬来时惊恐的眼神,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别装神弄鬼的!”他抓起桌上的青瓷花瓶举过头顶,手心的冷汗让花瓶差点脱手滑落。就在这时,画像里女子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嘴角的笑容咧得更大了,旗袍领口的盘扣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光,像是两颗冰冷的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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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惨白的光线瞬间照亮屋子,就在那一瞬间,林墨看见太师椅上的黑色褂子鼓了起来,像是有人正坐在那里,而扶手上的指印不知何时变得清晰起来,五个暗红的指节印在灰扑扑的木头上,像是刚沾过血。
低语声突然拔高,变成凄厉的尖叫,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脑袋里一片混乱。林墨吓得将花瓶砸向门口,瓷器碎裂的脆响中,所有声音戛然而止。他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门,皮鞋踩在积水的青石板上,发出“啪嗒”的声响。直到撞在院门外的槐树上才停下脚步,粗糙的树皮蹭得他后背生疼,却让他稍微找回了些真实感。回头望去,正房的窗户里,那幅画像中的女子正隔着雨幕望着他,嘴角的笑容在闪电中忽明忽暗,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的狼狈。
雨水中,林墨的手机突然亮起,屏幕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是条陌生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它已经醒了,别回头。”发送号码显示未知,像是来自深渊的警告。
第二章:槐影幢幢
天蒙蒙亮时,雨终于停了。林墨蜷缩在派出所的长椅上打了个寒颤,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浸透,又被凌晨的凉风一吹,冻得他牙齿打颤。值班民警老王端来一杯热茶,搪瓷杯沿的茶渍圈出深浅不一的印记,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眼角的皱纹。
“小伙子,你确定听到有人说话?”老王呷了口茶,目光带着几分审视。青瓦镇是个小地方,平时最多也就处理些邻里纠纷,很少遇到这种“闹鬼”的报案。“那宅子空了快十年了,前房主姓顾,听说全家搬走那天晚上着了场大火,把二楼烧得精光。之后就没人敢住了,中介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把那房子租出去。”
林墨捧着热茶的手微微发抖,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却暖不了冰凉的指尖:“王警官,我真的听到了,还有画像……画像里的人在笑。”他努力想描述当时的诡异,可话到嘴边却显得苍白无力,连自己都觉得像是在胡言乱语。
“嗨,老宅子都这样。”老王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放下手里的搪瓷杯,发出“当”的一声轻响。“那是顾家老太太的画像,听说年轻时是唱戏的,在镇上小有名气。你别怕,估计是电路老化跳闸了,加上老房子隔音差,风吹草动都能闹出动静。我让电工跟你去看看,实在不行就先找个旅馆住下。”
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昨夜的诡异仿佛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林墨跟着电工走进院子时,发现墙角的红绸带不知何时换了条新的,鲜红的颜色在晨光中有些刺眼,像是刚滴上去的血。风一吹,红绸带在枝桠间飘荡,发出“簌簌”的声响。
“这树有点邪门。”电工抬头看了眼老槐树,手里的螺丝刀在阳光下闪了闪,语气带着几分忌讳。“前几年有个小孩在树下玩,突然就掉井里了,捞上来时手里还攥着半截红绸带,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他说着往树下努了努嘴,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林墨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树下,那里果然有口盖着石板的老井,井沿爬满青苔,石板缝隙里长出几丛鬼针草,叶片上的小刺闪着寒光。他突然想起昨夜那股檀香混合着霉味的气息,或许就是从这口井里飘出来的。井水幽深,不知藏着多少秘密,光是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电工很快修好了电路,屋子里亮起暖黄色的灯光,驱散了大部分阴森。灯光下,那些积满灰尘的家具露出了原本的模样,八仙桌的雕花其实很精致,太师椅的红绒布虽然褪色,却能看出曾经的华贵。林墨收拾行李时,发现墙角的太师椅上多了个青瓷茶杯,杯底沉着几片没泡开的茶叶,杯沿还留着淡淡的口红印,颜色是复古的正红,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是谁放的?”他皱着眉拿起茶杯,杯身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画像里女子苍白的手指。他明明记得昨天检查屋子时,这里空无一物,难道是电工进来时放下的?可看电工那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又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大概是前租客落下的吧。”电工收拾工具准备离开,工具箱的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眼神复杂地看了林墨一眼:“对了,晚上听到什么动静别开门,这巷子晚上不太平。尤其是别靠近那棵老槐树,镇里的老人都知道,那树招不干净的东西。”说完便匆匆离开,仿佛多待一秒都会遇到什么麻烦。
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照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在光束里缓缓游动。林墨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他未完的悬疑小说,文档名“老宅秘闻”旁边的字数统计停留在。他来青瓦镇本是为了寻找灵感,却没想到自己先撞进了诡异的漩涡。看着屏幕上停滞不前的文字,他忽然觉得,自己正在经历的一切,比笔下的故事还要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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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巷口传来叫卖声,“卖炒面咯——刚出锅的炒面——”,带着地方口音的吆喝声打破了巷子的宁静。林墨下楼买了份炒面,卖面的大妈是个热心肠,递给他筷子时压低声音:“小伙子,你住顾家老宅?”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和担忧。
“嗯,刚搬来。”林墨接过炒面,热气腾腾的香气驱散了些许寒意,却驱不散心里的阴霾。他发现大妈的眼神有些躲闪,像是有什么话不敢说。
“那宅子……”大妈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后,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要贴到林墨耳边。“晚上听到唱戏声别开窗,十年前顾家老太太就是在屋里唱着戏没的,第二天发现时,人都凉透了,脸上还带着笑呢,吓死人了。”她说着打了个寒颤,仿佛回忆起了当年的恐怖场景。
林墨的心沉了一下,胃里突然一阵翻涌。他想起那幅画像里女子的笑容,和大妈描述的场景重叠在一起,让他浑身发冷。回到老宅时,天色已经擦黑,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进来,给屋子里的家具镀上了一层诡异的金色。他刚关上门,就听到二楼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是段他从未听过的调子,唱腔婉转却带着说不出的悲凉,每个音符都像是浸在冰水里,透着刺骨的寒意。
他握着门把手的手心瞬间冒出冷汗,那声音透过楼板传下来,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每个字、每个转音都听得清清楚楚。林墨壮着胆子爬上楼梯,木质台阶在脚下发出“咯吱”的呻吟,像是不堪重负。二楼的房门虚掩着,唱戏声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随着他的靠近,声音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隐约的水袖挥动声。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脂粉味扑面而来,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气息,呛得他差点咳嗽。房间里积满灰尘的梳妆台上,铜镜蒙着厚厚的污垢,却依然能映出模糊的光影。镜前的木梳上还缠着几根乌黑的长发,发丝光滑柔顺,不像是放置了多年的样子。唱戏声突然停了,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林墨的目光扫过房间,最终落在墙角的衣柜上,柜门的缝隙里,似乎有红色的衣角在轻轻晃动。
“谁在里面?”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带着不易察觉的恐惧。他伸手去拉衣柜门,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木头,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叹息,柔软的、带着脂粉香的气息拂过他的脖颈,让他汗毛倒竖。
林墨猛地回头,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铜镜里映出他苍白的脸,眼神惊恐,嘴角紧抿。可当他转回头时,却看见衣柜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里面挂着一件暗红色的旗袍,领口绣着精致的牡丹,丝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幽的光泽,像是流淌的血液。
旗袍的领口处别着枚银质胸针,针身上刻着个“婉”字,笔画纤细,像是女子的笔迹。林墨伸手去碰那胸针,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金属,铜镜突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碎裂的镜片里,映出无数个模糊的人影,都穿着和衣柜里那件一模一样的旗袍,她们的脸隐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到晃动的身影和飘动的长发。
唱戏声再次响起,这次却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个女声在他耳边婉转低唱,调子越来越悲凉,越来越凄厉,像是无数个冤魂在哭诉。林墨抱着头冲出房间,在楼梯口撞见了那幅画像,画中女子的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空洞的黑洞,嘴角的笑容却愈发诡异,仿佛在嘲笑他的惊慌失措。
他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死死抵住大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冲破胸膛。黑暗中,那唱戏声渐渐变成低语,温柔的女声在他耳边轻唤:“阿墨……”声音亲昵而诡异,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第三章:镜中魅影
林墨是被冻醒的。他发现自己蜷缩在客厅的地板上,身上盖着那件黑色对襟褂子,领口的樟脑味呛得他直咳嗽,混合着身上淡淡的霉味,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窗外天光大亮,阳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规整的方格,尘埃在光束里飞舞,昨夜的诡异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可当他站起身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墙上的挂钟——时针停在三点十七分,钟摆纹丝不动,像是被时间遗忘了。林墨走过去晃了晃钟摆,铜质的钟锤发出沉闷的响声,却怎么也无法让指针转动,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固定在了这个时刻。他突然想起昨夜陈瞎子还没说出口的话,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怪事。”他嘀咕着转身,却在对面的穿衣镜里看到了异样——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嘴唇干裂,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可他的脖子上,却多了道细细的红痕,像是被人用指甲轻轻划过,痕迹新鲜,边缘还带着淡淡的红肿。
林墨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脖颈,皮肤光滑一片,并没有任何痕迹。他凑近镜子仔细查看,镜中的红痕却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到皮肤下淡淡的淤青,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用力掐着他的脖子。更诡异的是,镜中的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眼神空洞而冰冷,而现实中的他,明明满脸惊恐,嘴角紧抿着。
“啪!”林墨猛地用毛巾盖住镜子,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手心全是冷汗。他不敢再看,仿佛那镜子里藏着一个能吞噬灵魂的怪物。他冲进厨房拧开水龙头,冰凉的自来水浇在脸上,让他稍微清醒了些。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水槽里发出清脆的声响。抬头看向厨房的窗户,玻璃上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水汽,用手指一划,竟露出个模糊的人脸轮廓,眉眼和画像里的女子有些相似。
“别吓自己了。”林墨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他转身去煮早餐,打开冰箱,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瓶过期的牛奶。他只好拿出面包和果酱,准备简单应付一下。燃气灶“啪嗒”响了几下才点燃,幽蓝色的火焰舔着锅底,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是有另一个人在身后跟着他。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滴答”声,像是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缓慢而有节奏。
转身一看,厨房的角落里积着一滩水,水滩里漂浮着几根乌黑的长发,发丝在水中轻轻摆动,像是有了生命。林墨顺着水渍的方向抬头,发现天花板上渗着水迹,水渍的形状渐渐晕开,边缘模糊不清,竟像是一张哭泣的人脸,眼睛的位置恰好有两滴水珠缓缓滑落。
“够了!”他抄起旁边的拖把去拖水滩,可拖布刚碰到水面,就感觉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力道之大差点让他脱手。林墨死死攥着拖把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低头看去,发现几根长发缠在拖布上,正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收紧,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拉扯。
他吓得一把扔掉拖把,连滚带爬地冲出厨房。客厅里,盖着镜子的毛巾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镜面清晰地映出整个房间,而在镜子深处,似乎有个穿着旗袍的身影一闪而过,裙摆飘动的弧度都清晰可见。
林墨抓起手机冲出老宅,清晨的巷子里弥漫着豆浆油条的香气,几个早起的老人坐在槐树下聊天,手里摇着蒲扇,看到他时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像是在打量一个怪物。他走到巷口的早餐摊,老板娘是个微胖的中年女人,围着油腻的围裙,看到他时热情地招呼:“小伙子,来份豆浆?刚磨的,热乎着呢。”
“要……要一份。”林墨的声音还在发颤,他找了个空位坐下,发现桌上的辣椒油瓶里漂着根长发,乌黑顺滑,和厨房水滩里的一模一样。发丝在红油里轻轻晃动,像是在招手。
“老板娘,这……”他指着辣椒油瓶,声音有些发紧。老板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慌忙收走辣椒油瓶,转身去拿新的,路过林墨身边时压低声音,语气急促,“顾家老宅的事,我听说了。你要是实在害怕,就去巷尾找陈瞎子,他懂这些。十年前顾家出事,就是他去做的法事,镇里的老人都信他。”
林墨端着豆浆的手顿了顿:“陈瞎子?”这个名字让他想起昨夜那诡异的三点十七分。
“就是开杂货铺的那个老先生,年轻时是阴阳先生,后来不知怎么就瞎了。”老板娘往老宅的方向瞥了一眼,声音压得更低,“他铺子门口挂着蓝布帘,很好找。不过你说话注意点,别提‘瞎’字,老人家忌讳。”
吃完早餐,林墨犹豫再三,还是走向了巷尾。杂货铺的门虚掩着,门口挂着褪色的蓝布帘,帘子上绣着的八卦图已经模糊不清,边角磨损得厉害。他掀帘进去时,一股混合着艾草与香灰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他忍不住咳嗽。货架上摆满了瓶瓶罐罐,标签大多已经褪色,看不清上面的字迹。角落里燃着三炷香,青烟袅袅地飘向屋顶,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诡异的轨迹。
“来了?”柜台后坐着个戴墨镜的老人,手里拄着根拐杖,拐杖头雕着个小小的八卦,纹路被摩挲得发亮。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对襟褂子,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林墨在他对面的竹椅上坐下,竹椅发出“吱呀”的声响。他发现老人虽然戴着墨镜,却像是能看到他一样,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的脸,让他浑身不自在。
“我知道你遇到什么事了。”陈瞎子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带着岁月的沧桑。他拿起桌上的罗盘,铜制的盘面有些氧化,指针却疯狂地转动着,发出“嗡嗡”的轻响,“那宅子的东西,缠上你了。”
“您怎么知道?”林墨吃了一惊,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
“顾家老太太死的时候,脖子上就有那么道红痕。”陈瞎子的手指轻轻敲着柜台,发出规律的声响。他拿起罗盘,指针渐渐平稳下来,指向老宅的方向。“她年轻时是唱昆曲的,艺名‘婉娘’,最拿手的就是《牡丹亭》,可惜后来被丈夫抛弃,守着空宅子过了一辈子。怨气太重,加上死得不明不白,就这么缠上了宅子。”
林墨想起衣柜里的旗袍和梳妆台上的长发,心里一阵发寒:“她……她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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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找替身。”陈瞎子从抽屉里拿出个黄纸包,递给林墨,纸包上画着简单的符咒。“这里面是艾草和桃木灰,你回去撒在门窗缝里,再把这个护身符带在身上。记住,晚上听到唱戏声千万别开门,尤其是半夜三点十七分,那是她咽气的时辰,阴气最重。”
接过黄纸包,林墨感觉手心沉甸甸的。纸包里的东西有些硌手,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走出杂货铺时,他回头看了眼老宅的方向,槐树枝桠间的红绸带在风中轻轻飘荡,像是有人在无声地招手,又像是无数双垂落的手臂。
第四章:夜半歌声
回到老宅时,太阳已经升到头顶。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在光束里缓缓游动。林墨按照陈瞎子的嘱咐,将艾草和桃木灰撒在门窗缝里,白色的粉末沿着缝隙铺开,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他又把护身符贴身戴好,黄绸布包裹的符纸贴在胸口,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心里稍微踏实了些。
下午,他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写小说,希望能通过工作转移注意力。可敲了没几个字,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文档里多了几行陌生的文字:“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这是《牡丹亭》里的唱词,字迹娟秀,却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字体边缘泛着淡淡的红色,像是用血写的。
林墨吓得赶紧删除,可刚删掉,那几行字又自动出现在文档里,而且字体越来越大,颜色渐渐变成暗红,像是渗出来的血。他猛地合上电脑,却在屏幕的反光里看到身后站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暗红色的旗袍,长发垂到腰际,身形窈窕,正静静地看着他。
“啊!”林墨惊叫着转身,身后空无一人,只有那幅画像静静地挂在墙上,画中女子的笑容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了,眼神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幽怨。
夜幕很快降临,林墨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床头放着把水果刀,刀刃在台灯下闪着寒光。他手里紧紧攥着护身符,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窗外的月光透过木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有人在窗外徘徊,影子忽长忽短。
不知过了多久,楼梯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步,两步,缓慢而沉重,像是踩在人的心脏上。每一步都伴随着木质楼梯的“咯吱”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林墨屏住呼吸,握紧了手里的水果刀,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滴在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接着传来轻柔的敲门声:“阿墨,开门呀……”是个女声,温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带着一丝慵懒的唱腔,可林墨却觉得浑身发冷,像是掉进了冰窖。
他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出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敲门声越来越急,越来越重,门板被撞得“咚咚”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撞开。木屑从门缝里簌簌落下,门板上的油漆也跟着剥落。就在这时,门外的声音突然变了,变成了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正是《牡丹亭》的调子,婉转缠绵,却透着刺骨的寒意,每个音符都像是冰锥,刺进他的耳膜。
林墨捂住耳朵缩在墙角,唱戏声却像无孔不入的藤蔓,顺着门缝、窗缝钻进来,缠绕着他的耳膜,钻进他的脑海。他感觉房间里的温度越来越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脂粉香,和陈瞎子杂货铺里的艾草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气息,让人头晕目眩。
墙上的电子钟突然亮起,显示时间正好是三点十七分。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一道暗红色的影子从门缝里挤进来,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影子的长发拖在地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裙摆扫过地板,发出“沙沙”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