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英雄谱

第7章 月圆之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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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主动出击?”一个位置靠前的年轻战士忍不住喊道,火光映照着他脸上的不甘和急躁,握紧了手中的石矛,“趁他们还没布置好,还在路上!我们直接冲过去……突袭他们!”

这个问题立刻引起一些细碎的响应。女曦直起身,目光如实质般落在那年轻战士身上,沉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因为我们无法预知,他们的那些发光武器和爆裂粉末,在更开阔的、我们不了解的地形上,究竟会发挥多大的破坏力!那里没有我们的陷阱,没有熟悉的地形可以依托!”她的声音斩钉截铁,“防守,比进攻更能控制战场!更能放大我们的地利和陷阱的威力!更能保护我们自己!我们的目标不是无谓地消灭敌人,而是击溃他们!保全自己!守护身后需要守护的人!只有立足防御,以逸待劳,将战场设定在我们布下的天罗地网中,才能抵消他们未知的邪器威力!保存我们最珍贵的战力!减少流血!守护家园!明白吗?!”

年轻战士在女曦迫人的目光下,脸上的躁动渐渐平息,转为一种沉静的思考,最终用力地点了下头。周围的战士们也纷纷点头,眼中燃烧的火焰更加冷静而坚定。从最初的探子报告带来的震惊、恐慌,再到首领坚定的部署与清晰的分析,他们混乱的心绪被稳定下来,选择将生命与部落的未来押在族长对这片土地的运筹帷幄之中。信任在沉默中传递、凝聚。

会议结束,战士们各自奔赴自己的哨位或休息点,为即将到来的大战积蓄体力或进行最后的准备。篝火旁空了下来,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在越发深沉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脆,巨大的黑暗如同深海般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女曦没有离开,她独自坐在火塘边一块还算温暖的石头上,身体前倾,双手交叠拄着那支骨棒,目光穿透跳跃的火焰,深深地凝视着那变幻不定的焰心,仿佛那里藏着解构危机的答案,又或是预演着即将到来的惨烈景象。她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周身笼罩着沉重而孤寂的威严。白天部署时的坚定气势退去,眉宇间只剩下一片被浓稠阴影笼罩的凝重。

“族长。”一个温厚沉静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玄女如同影子般悄然出现,手中捧着一个粗陶碗,碗里飘散出草根与肉干混合的温热食物气息。她在女曦身侧的皮垫上坐下,将碗递过去,“吃一点吧。你在担心什么?”她的目光落在女曦紧蹙的眉心上。

女曦微微偏头,没有接过碗,目光依旧追随着火光,声音低沉得如同梦呓,带着一种巨大的疲惫:“不对劲……赤松的缺席只是其一。关键在共工。他不是莽夫,当年我们激战松林时他多疑谨慎,只差一步就能撤走保存力量。这次他敢顶着‘邪器’就来强攻……信心从何而来?”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玄女,“我总觉得……我们看到的那些……疯狂采矿、古怪炉子、夜半雷鸣……和我们派出去的探子所描述的‘血光武器’和‘爆裂粉末’,只是巨大的冰山露出水面的最危险一角!这场战斗……恐怕远非一场防御战那么简单。我们可能……还遗漏了什么致命的东西。”

玄女沉默片刻,火光在她深陷的眼窝中投下晃动的阴影。她慢慢地说:“你担心的是那‘雷鸣粉末’的真正威力?或者说,它可能带来的后续杀招?”

“不仅仅是粉末……”女曦眉头锁得更紧,如同被无形的巨石压住,“还有那所谓的‘血光武器’!探子的描述模糊却骇人——‘自己发光’、‘如血燃烧’、‘斩断石矛’……我们的石斧石矛面对它,会不会像枯枝一样脆弱?我们战士的生命,会不会在接触的瞬间就被轻易收割?而且……”她长长吁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沉重都吐出去,“粉末能制造巨响、撕裂血肉、炸塌岩石……那么,它能炸开什么呢?如果它能轻易炸开岩石……我们的木栅栏、我们用岩石加固的围墙呢?或者……更薄弱的环节?我们真的准备好了吗?依靠陷阱和地势……还足够吗?”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忧虑。

玄女陷入更长时间的沉思,火光映照着古老部落智慧在她脸上的刻痕。“多年前,我曾听一位来自大泽之南、行将就木的老游巫提及……”她回忆道,“在那些地火流淌、矿石如同河流般裸露的大山缝隙之中,有些极为神秘且强大的部落,会采集一种特殊的、颜色比夕阳还深重的石头……”她枯瘦的手在虚空中比划着,“将它们投入烈火熬炼,最终能得到一种金属器物。坚硬无比!比我们千挑万选后磨制的黑曜石还要坚硬、还要锐利!永不崩口!老巫说,那是大地深处的神骨……凡人掌握它,如同掌握了神的力量……”她的目光变得极为凝重,“但那种所谓的‘雷鸣粉末’……其存在已远超巫药与神术的范围。我穷尽一生走遍的部族,研读过的每一个石板刻痕上的传承,都不曾听闻有哪种自然之力能被如此束缚、又能瞬间释放出撕裂空间的巨大威能。共工……要么是彻底疯了,以身饲魔……要么,便是得到了某种来自深渊……或者……来自更遥远、我们无法想象的古老禁断之地的诡秘传承……”玄女的语气带着一种原始的敬畏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女曦猛地挺直身体,眼中的迷惘被一股决然的火焰驱散。“计划需要改变!必须改变!”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岩石碰撞,“如果共工掌握的力量真的如同‘神骨’与‘禁断之术’一般可怕,正面防御如同以卵击石!”女曦开始在篝火前快速踱步,每一步都沉重地踏在泥土上,脑中一个新的、无比大胆且充满风险的作战计划疯狂成型,“主力不能全部押在北坡!那太冒险!留下少量诱饵!诱他们深入!其余的……”她眼中寒光一闪,“撤回到营地最后的防线内!固守待援!一旦共工主力被吸引踏入了我们最终防线前的开阔地……隐藏在高地两侧山林中的奇兵同时出击!从两翼如同铁钳夹碎他们的主力!用地形限制他们怪物的威力!”

“这风险太大了,族长!”玄女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主力撤离高地?一旦我们留下的诱饵没能有效阻滞他们,或者他们选择不从开阔地强攻,而是利用那种粉末炸毁我们的侧翼壁垒……我们的营地将直接暴露在他们恐怖的武器之下!无险可守!老弱妇孺都在东边山洞躲避,那是最后屏障,一旦被突袭的敌人发现,或者营地失守,他们也将无处可逃!”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所以我们需要另一支力量!”女曦骤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身,篝火在她眼中跳跃出明亮而疯狂的光芒,“一支必须深入虎穴的尖刀!一支奇兵!目标只有一个——”她用力地用骨棒划向北方远处的黑暗,“绕过他们的主力!在他们倾巢而出进攻我们时!直扑他们隐藏在后方深渊中的老巢!找到那些恐怖的‘雷鸣粉末’!找到他们储存这邪恶力量的魔窟!然后——”她的声音如同凛冬的寒风,“摧毁它!把它连同制造它的邪异器物彻底埋葬在碎石与烈火里!让共工的‘神骨利刃’失去那可以轰开一切的恐怖伴随!”

玄女瞳孔猛地收缩,瞬间明白了女曦的意图:“找到……并摧毁……那力量之源?釜底抽薪?”她喃喃自语,随即脸色剧变,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急促问道,“这……这如同在刀尖上行走!而且……这支奇兵……你……你不会想亲自……”

女曦神色平静无波,目光却如同冻结的冰湖,迎着玄女惊愕的眼神,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那眼神中燃烧着为了族群献祭一切的决绝:“十人!只带三天干粮和水囊!抛弃一切负重!苍梧留下!”她的命令不容置疑,“他熟悉这片大山的一草一木,营地防御非他不可!由他统一指挥!”

短暂的、几乎凝滞的死寂在两人之间蔓延。玄女深深地看着女曦,看到那份深入骨髓的决绝和冷静疯狂的光芒。最终,玄女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她明白,正如天边的巨大皓月无法逆转升起,这已是女娲氏在必死之局中唯一可能挣扎出的生路。部落的命运,在此一搏。女曦的决定虽然疯狂,但那份不惜牺牲自身也要为族人开辟生路的意志,已经超越了任何可能的质疑。对女曦绝对的信任和对部落未来的恐惧交织在玄女心底,化作无声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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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同奔腾的溪流,无情地向前。没有多余的选择,没有犹豫的余地。女曦的行动快如闪电。她亲自挑选了九名最强的战士——这九人是部落真正的精华:有徒手撕裂过成年野狼的壮汉;有能在百步之外射中飞行鸟雀的神箭手;有对山林每一块石头、每一道溪流都了然于胸的向导;有擅长无声潜行、格杀技巧登峰造极的猎手;有沉着如石、意志坚不可摧的老兵。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如同黑夜中潜伏的星辰,散发着沉稳而锐利的光芒。他们换上深色的兽皮短褐,用沼泽深处的淤泥涂抹身体和武器以掩盖气味和反光。武器只携带精良的短石斧、便于投掷的燧石尖矛、短弓、骨匕以及用于攀爬的坚韧绳索。水囊里灌满了溪水,腰间皮囊塞满最顶饿的熏肉干和风干的野果。

当那轮将满未满的巨月升上墨蓝色的中天,将惨淡的光辉洒满沉睡的山林时,这支如同鬼魅般的十人小队,悄无声息地滑出营地东侧一处隐秘的断岩缺口,像十滴融入了月光的墨汁,迅速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山林吞没。冰冷的月光在他们移动的身形上流淌,投下扭曲而幽暗的影,如同随行的幽灵,瞬间又被巨大的树影吞噬得无影无踪。

他们放弃了一切常走的路径。如同影子般钻入最幽深、最潮湿、最不适合行进的河谷底部干涸河道。脚下是大小不一、布满青苔的石块和松软的沙泥,踩踏其上不时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惊的“咔嚓”、“扑哧”声。每一步都必须极度谨慎,既要防止滚落的碎石惊动可能存在的哨兵,又要防备深陷泥沼。寂静如同粘稠的液体般包裹着他们,唯有溪涧间偶尔滴落的水滴声、远方不知名夜枭的啼鸣划破沉寂,每一次都让他们的神经瞬间绷紧至极限。为了避开任何可能的开阔地带和月光直射的高点,他们不得不时而爬行穿过倒伏的巨大枯木下方,时而侧身挤过狭窄如一线天的嶙峋石缝,汗水、冰冷的河水、腐烂树叶的汁液混合在一起,湿透了兽皮衣襟。

女曦走在队伍最前端,身影如同林间悄无声息的母豹,敏锐的目光如同火炬,穿透浓重的黑暗,捕捉着任何细微的不谐。岩石的形状、风中草木的气息、虫鸣间歇的变化……一切都被她纳入感官,判断着安全的路线。她深知此行如同闯入了共工的心脏深处,每一步都在踏足死神的领域。对方一旦发现这支奇兵,必是雷霆万钧的围杀。不仅是她们这十人将尸骨无存,被激怒的共工提前发动攻击,毫无准备的部落也将面临灭顶之灾。背负在她肩上的,是十个人的性命,是整个女娲氏部族的希望。这份沉重几乎压弯了腰脊,却也让她的精神凝练如钢,眼神锐利得如同可以切开岩石的刀锋。

漫长的夜路在无言的疾行中一点点缩短。当天边终于泛起第一缕稀薄的、混杂着灰白色的鱼肚白,冰冷的露水像钻石一样缀满草叶和他们的衣袂。女曦率先在一片茂密如屏风的白桦林边缘停下,举起握紧的拳头。身后的战士立刻如同泥塑般凝固。她拨开一片巨大的、沾满露水的野蕨叶,露出一道缝隙。透过缝隙,眼前豁然开朗——

不周山东麓一处相对平缓的山坳被强行开辟出来,上面构建着共工氏的临时战争营地。与女娲氏营地自然依山势分布不同,这座营地显示出一种粗犷而冷酷的秩序感。粗糙的木制寨墙围绕着核心区域,但更引人注目的是营地核心位置矗立着几座奇怪的石质建筑。它们并非茅屋,而是由粗糙但严密的黑色岩石块砌筑而成,呈现下宽上窄的圆柱形,顶部敞口。此刻,这些圆柱体正源源不断地向外喷涌着淡青色的、带着强烈硫磺和金属煅烧味道的浓烟,如同几条粗壮的、扭曲蠕动的巨蟒直冲天际,在灰白色的黎明天空背景下显得极为诡异和突兀。营地里此时人影稀疏,只有少数几个看守在篝火旁打着盹。营地角落堆积着大量闪烁着黯淡红棕色光泽的矿石堆。

“看见了么?”女曦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仿佛看见不祥之兆的寒意,“这就是他们‘炉子’里藏着的秘密!也是他们狂妄的力量之源!”身后战士们透过缝隙,看到那冒着浓烟的恐怖石炉,无不倒抽一口冷气,眼中充满了忌惮。他们能感觉到其中蕴藏的毁灭力量。

“我们等,”女曦收回目光,身体伏得更低,如同与潮湿的泥土融为一体,“等他们的‘主力’被吸引到我们的方向。等营地彻底空虚。”接下来的等待,如同在滚烫的沙砾上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战士们在寒冷和紧张中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盯着那烟雾缭绕、寂静得瘆人的敌营。当太阳终于艰难地爬升到可以照亮大地的位置时,整个共工氏营地突然爆发出一阵喧哗!集结的呼喝声、武器碰撞声、粗鲁的咒骂声混杂在一起。紧接着,大批身披简单皮甲、手持各种武器——有普通的木矛石斧,但混杂着一些明显闪烁着金属冷光的刀斧——的战士,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出营地,朝着女娲氏部落的方向呼啸而去!营地的喧闹只持续了很短时间,很快便只剩下那几座喷吐着毒烟的恐怖石炉下稀少的看守,以及堆积如山的矿石。

女曦眼中精光暴涨,如同伏击的鹰隼终于等到了猎物步入射程!“行动!”她的命令简洁如冰,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十道身影如同鬼魅,瞬间扑向下方那座如同魔鬼洞穴的营地!

营地边缘那两个靠着简陋栅栏、还在睡眼惺忪打着哈欠的哨兵,连一声短促的惊呼都未来得及发出,便被两只如同铁钳般的手猛地扼住了喉咙,另一只沾满了泥泞和露水的手掌精准无比地捂住了口鼻!巨大的力量伴随着清脆的“咔嚓”声,两个身影如同破麻袋般软软倒下,被迅速拖入旁边的草丛。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无声无息,如同幽灵的收割。其余几个守夜者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动,刚惊愕地抬起困倦的眼睛,手还未摸到身边的武器,几只涂着泥浆、闪着寒光的骨匕便如同毒蛇般吻上了他们的脖颈或是心窝!鲜血在无声中浸红了身下的泥土。最后剩下一个坐在矿石堆旁、手中还拿着一块红色矿石呆愣愣看着这一切发生的老弱工匠。他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张着嘴似乎要喊出声。一个战士迅猛无声地欺近,一个沉重的手刀精准地劈在他的颈侧,老工匠闷哼一声,身体软倒晕厥过去。战士将其拖到一堆灌木丛后,用枯枝匆匆遮盖。共工氏临时营地最后的守卫力量,在几个呼吸间被彻底、干净地拔除!除了那几座石炉沉闷的燃烧声,这里陷入一种死寂的真空状态。

女曦和她的战士不再停留,如同疾风般掠过那冒着诡异浓烟的石炉区。浓烈刺鼻的硫磺气味混杂着燃烧木炭的焦味,呛得人鼻腔火辣辣地疼,眼睛里不由自主地涌出生理性的泪水。靠近了看,才意识到那几座石炉的可怕。炉壁被高温灼烧成骇人的暗红色,里面的火焰呈现出一种妖异的青黄白焰。旁边堆积着大量已被开采出来、闪烁着独特金属红棕色泽的矿石,在炉火映照下宛如凝固的血块。

“搜索那些粉末!”女曦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的嘶哑,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营地内部,“寻找竹筒!密封的竹筒!”

战士们立刻如同四散的蜈蚣,两人一组,扑向营地内那十几座形态各异的茅草顶棚或半地穴式的居所。里面的陈设大多简陋杂乱:打磨石器的工具、尚未鞣制的兽皮、散乱的骨针、吃剩的兽骨……一切都透露出临时营地的仓促与粗粝。但很快,一个战士从一座靠近营地边缘、独立出来、似乎专门用于储藏的茅草棚中探出身子,对着女曦的方向用力而无声地点了点头!眼睛里有强烈的示意光芒闪烁!

女曦心头一凛,毫不犹豫地快步冲了过去。掀开厚重的草帘进入,一股混合着浓烈硫磺、硝石以及一种类似草木灰的刺鼻怪味扑面而来!在昏暗的光线下,她看清了茅屋一侧堆放着的东西。几十根手臂粗细的、表皮被烟熏得微微发黑的坚硬竹筒,如同僵死的毒蛇,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起。每一根筒口都用某种树胶混合着蜂蜡彻底密封,显得异常严实。在这些竹筒旁边,几个粗糙的陶盆里盛放着不同颜色、不同质地的粉末:灰黑色的如同河床下的淤泥,白色的如同碾碎的某种骨粉,还有黄色的硫磺结晶碎屑!旁边还有一盆似乎是调配好的、呈现青灰色的混合物!一只熄灭的火把扔在旁边!

一个战士拿起一个竹筒,感受到沉重的分量,下意识地晃了晃,里面发出沉闷的、沙砾般的摩擦声,脸上瞬间变白:“就是它!声音……就是里面这个动静!”

“怎么处理?”最先发现的战士低声急问,眼神中充满了对这个死亡集合体的恐惧。

女曦的目光如同最冰冷的刀刃,快速扫过竹筒,那些危险的粉末,然后落向门外那座依旧在喷吐着浓烟、散发着灼人热浪的恐怖石炉!“全部!立刻!扔进那座炼狱火炉里去!”她当机立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

时间就是生命!战士们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展开行动。两人一组,用粗壮的胳膊夹抱起沉重而危险的竹筒,如同运送将要喷发的火山。其他战士则飞速用皮囊或布片去盛装那些陶盆里的危险粉末。众人像一队搬运地狱燃料的力工,不顾刺鼻的气味和灼人的热浪,迅速将这些致命的货物堆积到那座最大的、散发着可怕高温的冶炼炉旁边。炉膛里的火焰透过敞开的炉口,喷吐出令人无法直视的白热光芒,热浪逼得人几乎站立不住,毛发都微微卷曲焦黄。

就在战士们举起最后一两个竹筒,准备投入那吞噬一切的炉火口的刹那——

“嘟——呜——”一阵尖锐得几乎刺破耳膜的骨哨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营地的死寂!紧接着是混乱的奔跑声和狂野的怒吼:“敌袭!有人闯入了禁地!”

就在这一刹那的惊变关头,女曦眼中闪过一丝狠绝!没有丝毫犹豫!她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将手中刚接过的一个沉重竹筒,狠狠掷向那炼狱般的、如同巨兽贪婪巨口的炉膛深处!

“轰隆——!!!!”

仿佛地藏魔神突然睁开了毁灭之眼!一声足以撕裂灵魂、让大地彻底震颤的巨响猛然炸响!如同酝酿了亿万年的火山瞬间喷发!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毁灭性力量的黄白色炽热气浪混合着刺鼻呛人的浓烟、无数灼热的火星、碎裂的炉砖石片、滚烫的金属熔滴以及未被完全熔炼的石块,如同失控的洪荒巨兽,以超越狂风的速度猛烈地向四面八方疯狂喷射、膨胀!

“趴下!!!”女曦的吼声被淹没在震天的爆炸声浪中。她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如同被神话中洪荒巨兽正面撞上的恐怖力量狠狠轰击在后背!眼前瞬间被一片灼热而呛人的黄白浓雾完全笼罩,什么也看不见!耳膜如同被烧红的铁锥刺穿,尖锐的蜂鸣声是爆炸后唯一能听到的声响!灼热的冲击波像一只无形的巨手,将她瘦削而坚韧的身体如同风中的落叶般狠狠掀起,再重重地掼在冰冷坚硬、布满碎石的地面上!五脏六腑剧震移位,喉咙里瞬间涌上一股腥甜!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疯狂破碎、旋转!

意识的短暂模糊中,在那足以将灵魂都震荡出窍的蜂鸣声和弥漫一切的呛人烟雾里,女曦看到了一幅极其恐怖的景象:整个冶炼区已经陷入一片汹涌翻滚的火海地狱!碎裂的石炉像被巨神砸开的蛋壳,残破不堪,里面残余的矿料和木炭喷溅得到处都是,引燃了附近堆积的木料和茅草顶棚!一个巨大的、燃烧的火球正如同咆哮的凶兽在肆虐!而更令人绝望的是,堆放在火炉旁等待处理的其他竹筒,在这瞬间超过极限的高温和冲击下,接二连三地发出更加疯狂、威力也更加可怕的殉爆!

“轰!!!” “嘭轰!!!” ……

每一次爆炸,都伴随着撕裂空气的巨响、冲天而起的火柱、狂暴飞舞的炽热碎片和冲击波!如同末日雷神在同一个地方疯狂挥舞着重锤!一座储存矿石的草棚整个被掀翻;一块巨大的、半融化的赤铜矿渣被炸飞,旋转着砸进了最靠近营地中心的一座大茅草屋,瞬间将其撞塌一半,燃烧起来!储存其他粉末的区域也遭到波及,不同性质的粉末混杂,发生着诡异的反应,爆燃出或青或绿、或黄或白的火焰和浓烟!整个营地中心地带,如同被传说中的陨星正面击中,陷入一片彻底的、如同炼狱降临般的火焰、浓烟、冲击波和巨响的疯狂漩涡之中!景象恐怖绝伦!

“撤退!!!”女曦几乎是凭着意志和千锤百炼的求生本能,强行挣扎着爬了起来,嘶声厉吼!虽然声音在自己耳中如同蚊蚋,但战士们看到她的动作。她踉跄着扫视四周:离得近的一个战士直接被爆炸撕裂成两截!另有一人被一块巨大的炉壁碎块砸中胸口,血肉模糊!还有一人半边身体起火,正痛苦哀嚎着在地上翻滚!加上最初被外面守卫放哨的战士,身边能站立的战士竟然只剩下了七人!还有两人重伤——一个腹部被碎片划开,肠子隐约可见,痛苦呻吟;另一个则被爆炸产生的巨大噪音彻底震聋,满脸是血,眼神呆滞!

没有时间悲伤!女曦冲上前,和另一个强壮的战士一起,一左一右拖起那个腹部重伤、几乎失去意识的战士。其他能行动的战士立刻搀扶起那个耳聋流血、摇摇欲坠的同伴。九个人——四名重伤者、一名重伤被拖行、四名相对完好者——形成了一支惨烈而狼狈的队伍。

“走树林!”女曦指向营地一侧茂密的桦树林方向。这片林子刚才并未被爆炸波及得太严重,可以提供掩护。身后火焰冲天,浓烟滚滚,共工氏留守营地以及附近被爆炸声引来的少量战士此刻也回过神,在浓烟中发现了他们!疯狂的怒吼声和杂乱追逐的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

众人拖着伤员,跌跌撞撞冲向树林。伤员的惨叫和沉重的喘息混杂着追逐者的嘶吼。“嗖!”一支骨箭贴着女曦的鬓角飞过,深深钉在她前方的树干上!接着是更多的箭矢破空之声!“快!”队伍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不顾一切冲入桦树林深处,利用树木做掩护。一个被搀扶的、因爆炸余波受创的战士突然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震,后背赫然插着一支还在颤动的箭矢!他推了一把身边的同伴,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哑地喊了声:“走!”便软软地向前扑倒,口中涌出鲜血!

“石锤!”他的同伴发出悲愤的吼叫,想回头却被女曦冰冷的眼神制止:“留下等于再死一个!带伤者走!”队伍没有停下,继续艰难地在林中穿行,树枝刮破了皮肤,荆棘划开了衣衫。一个被拖着走的伤者因剧烈颠簸彻底昏迷过去。

然而,这片桦树林并非一望无际的天堑。他们刚冲出一片密林,眼前出现了一条湍急而狭窄的山涧。就在山涧对岸,人影幢幢!一队共工氏的战士如同幽灵般从侧面岩石后包抄出来,手持武器截断了去路!为首之人身材极其高大威猛,穿着一件布满巨大铜钉的、看起来就异常坚韧的犀牛皮甲!皮甲上还用暗红色的矿物颜料涂画着扭曲复杂的诡异图腾!更令人心悸的是他手中那把武器——通体呈现出一种凝固的、仿佛吸食了太多鲜血而变得妖异无比的暗红色光泽!在爆炸后升腾的烟尘中,剑身竟仿佛有微弱的光芒在流淌!正是探子口中描述的恐怖发光利刃!

“女!曦!”一声饱含着滔天愤怒、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咆哮,穿透烟尘和水声,如同惊雷般轰击在女曦的耳中!是共工!他竟然没有被派往前线,或者竟是如此迅速返回?!他狰狞的面孔因极致的暴怒而扭曲,额头那道横贯眉骨的、几乎削掉半只眼睛的旧疤在肌肉颤动下如同一条活动的蜈蚣!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锁定住女曦,手中那柄散发着妖异红芒的长剑如同巨兽嗜血的獠牙,直指而来!“留下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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