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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由阴影与扭曲光线构成的巨眼,悬于宁静湖畔的幻梦泡影之上,冰冷、贪婪,更带着一种侵蚀心智的低语,直接灌入每个人的识海。
那不是声音,而是概念的扭曲,是记忆的翻搅,是内心深处恐惧与欲望的放大。
“交出……蓝图……”
“永恒的安眠……归于梦境……”
“你所守护的……终将湮灭……”
林川首当其冲。左眼寂灭星瞳中的混沌漩涡疯狂旋转,试图解析、抵御这股无形的侵蚀,但那低语无孔不入,竟引动他体内混沌道基微微震荡。道基核心那缕微弱的“星炬”意蕴,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成为了“窃梦者”最明确的标靶。
他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思绪有些涣散,青影献祭时那决绝而凄美的眼神、柳如丝担忧的面容、归墟海眼中万物归寂的恐怖景象……种种记忆碎片被强行勾起、扭曲,试图在他心中种下怀疑与绝望的种子。
“守住心神!这是心智攻击!” 林川暴喝出声,声音中蕴含了一丝混沌道基的震颤之力,如同暮鼓晨钟,试图唤醒同伴。
几乎同时,柳如丝清叱一声,金丹初期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绽放,袖中丝带化作漫天青影,并非攻击,而是层层环绕在团队周围,形成一道蕴含着她坚定道心的“柔韧屏障”,一定程度上隔绝了那无孔不入的低语。她脸色微微发白,显然抵挡得并不轻松,但眼神却异常清明,始终关注着林川的状态。
楚风快速取出数个药瓶,捏碎后散发出清心宁神的药雾,同时双手疾挥,一道道简易的静心符文被打入周围虚空,辅助稳定大家的心神。他额头见汗,喃喃道:“物理防御无效,需要心神层面的对抗……”
冰翎最为直接,她清冷的眸子寒光一闪,冰凰净世炎骤然升腾,冰冷的火焰带着净化与生命意蕴,并非灼烧实体,而是环绕自身与附近同伴燃烧,将那试图侵入的扭曲低语冻结、焚化。她闷声道:“这低语在试图编织梦境,扭曲我们的认知!”
而星澜的情况最为糟糕。她体内的“星辰之蚀”印记在那诡异低语响起时,骤然变得灼热,仿佛与那“窃梦者”的眼睛产生了某种共鸣!她痛苦地捂住胸口,脸上血色尽褪,原本被压制的印记黑气隐隐有反扑的迹象,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浮现出被操控的迷茫。
“林…林川……印记……它在响应……” 星澜艰难地开口,声音断断续续。
林川瞬间明悟,“窃梦者”的力量属性,与“观星者”叛徒留下的这腐蚀性印记,在某些层面有着相似的诡异特质!它们都在觊觎与星辰、法则相关的力量,都擅长从内部侵蚀!
不能再被动防御!
林川强忍识海翻腾,将大部分心神沉入混沌道基。他知道,常规的神魂防御法术对这来自高维的“窃梦”低语效果有限,必须依靠自身本源的力量。
“以身为炉,混沌为薪,秩序为火……” 他心中默念,全力催动混沌道基。丹田内,那微缩宇宙般的混沌原点加速旋转,左眼寂灭星瞳与右眼开辟灵眸的光芒交相辉映。
他并没有试图去“消灭”那些低语,那如同抽刀断水。他尝试的是——“包容”与“转化”。
混沌之道,包罗万象,可衍万物,亦可归虚无!
他将那侵入识海的扭曲低语,视为一种外来的、“无序”的信息能量洪流,引导其汇入混沌道基的漩涡之中。寂灭星瞳负责解析其“衰亡”、“扭曲”的本质,开辟灵眸则护持住自身核心意志不失,并以那一丝造化生机,尝试点燃秩序之火!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尝试,如同引狼入室,一个不慎,就可能心智彻底迷失,被“窃梦者”同化。
“林川!” 柳如丝感受到他气息的剧烈波动,以及那毫不设防般引入低语的行为,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她没有出言打扰,只是将自身的灵力屏障催发到极致,默默为他护法。
混沌道基内,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扭曲的低语与混沌之气激烈碰撞、交融,林川的意志如同怒海中的孤舟,随时可能倾覆。他看到了无数幻象,有前世现代都市的繁华崩塌,有青云宗外门弟子的庸碌一生,有柳如丝离他而去的决绝背影,有青影彻底消散的终末……这些都是“窃梦者”挖掘他内心恐惧编织的噩梦。
然而,就在这心智即将沉沦的边缘,他道基核心处,那缕得自巡天烘炉、由他自身意志重燃的“混沌星炬”意蕴,猛地跳动了一下!
尽管微弱,但那是一缕光!是秩序之火!是驱逐虚无、照亮前路的力量!
“我心如炬,照破虚妄!”
林川于内心发出无声的呐喊,全力引动那一缕星炬意蕴。刹那间,混沌道基中央,仿佛有一点微小的、却无比纯粹的光亮起!
这光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存在”的绝对性,一种拒绝被梦境同化的坚定意志!
光芒所及,侵入道基的扭曲低语如同冰雪消融,被快速转化为精纯的混沌之气,反而补充了林川的消耗。他左眼寂灭星瞳的光芒稳定下来,右眼开辟灵眸则更加温润明亮。
他成功了!虽然只是初步的、极其勉强的应用,但他确实凭借混沌道基的特性,结合混沌星炬的意蕴,抵挡并转化了“窃梦者”的心智侵蚀!
外界,那只诡异的巨眼似乎察觉到了猎物的反抗,尤其是那缕让它渴望又厌恶的“星炬”光芒的出现,使其低语变得更加尖锐、急促,充满了恼怒。
幻梦泡影开始剧烈波动,那宁静湖畔的景象扭曲变形,化作一张张哀嚎的人脸,一片片崩碎的山河。
“攻击那个泡影!那是它在现实维度的支点!” 林川猛地睁开双眼,异色双瞳精光暴涨,他指向那只巨眼所在的泡影。
早已蓄势待发的冰翎毫不犹豫,清啸一声,冰凰净世炎凝聚成一道冰蓝与纯白交织的火焰长枪,带着撕裂虚幻的决绝,悍然射向那只巨眼!
楚风也同时出手,他不是直接攻击,而是抛出了数枚闪烁着不稳定灵光的金属球体——这是他利用前哨站材料临时改造的“灵枢震爆弹”,专门干扰能量结构与神魂连接。
柳如丝的丝带则如灵蛇出洞,并非攻击泡影,而是缠绕向冰翎的火焰长枪,为其附加上一层柔韧而持续的能量助推,使其速度与威力再增!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反击,那只巨眼中闪过一丝拟人化的惊愕与暴戾。它猛地闭合,整个幻梦泡影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剧烈收缩、扭曲,然后——
“啵!”
一声轻响,泡影彻底消失,连同那只巨眼一起,隐没于无尽的幻梦海之中,只留下一片荡漾的空间涟漪和逐渐消散的扭曲低语。
攻击落空了……或者说,对方主动撤离了。
团队周围那令人窒息的压力骤然一轻。
冰翎的火焰长枪贯穿了虚无,楚风的震爆弹在远处炸开一团混乱的能量光晕。
“跑了?” 楚风喘着气,心有余悸。
“它很狡猾,见心智侵蚀无效,本体又不愿在现实维度硬撼,立刻退走了。” 林川沉声道,脸色有些苍白,刚才的对抗对他消耗不小,尤其是心神方面。但他眼中却闪烁着振奋的光芒,他找到了对抗“窃梦者”的一种可能方式!
他走到星澜身边,此刻星澜体内的“星辰之蚀”印记随着“窃梦者”的退走,也渐渐恢复了被压制状态,但她依旧虚弱不堪,冷汗浸透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