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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下课铃刚响完三分钟，器材室的铁门就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罗慢背着半人高的黑色双肩包，跟做贼似的探进脑袋，左右扫了圈——确认只有老梁坐在靠窗的旧木桌旁，才踮着脚溜进去，背包带子还没卸下来，就先从兜里掏出颗水果糖递过去：“梁叔，刚在小卖部买的，橘子味的，您先含着解解乏。”
老梁正用布擦着手里的望远镜，听见声音抬头，接过糖纸都没撕就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指了指桌对面的椅子：“坐吧坐吧，别跟我客气——你那‘宝贝零件’都带齐了？可别等会儿拆到一半发现少个螺丝，我这儿可没地方给你买去。”
罗慢“啪”地把背包甩在桌上，拉链一拉到底，里面的零件立马露了出来：三个带着毛刺的白色小齿轮（一看就是刚从3D打印机里取出来的，还带着点塑料温热）、一个巴掌大的步进电机（电线跟面条似的缠在上面），还有块印着密密麻麻焊点的Arduino板，旁边还散落着几根不同颜色的杜邦线，活像一堆五颜六色的细毛线。
“都齐了！”罗慢把零件一个个摆到桌上，跟展示宝贝似的，拿起一个齿轮在手里转了转，“这齿轮我打印了三版才成功，第一版太松，套在电机上转两下就掉，第二版太紧，直接把电机轴给卡得转不动，这版刚好，您看——”他说着就把齿轮往电机轴上一套，轻轻转了转，“丝滑得很，跟您平时擦望远镜的布似的顺溜。”
老梁看着桌上的“零碎玩意儿”，又低头摸了摸手里的望远镜，那动作轻得跟摸自家闺女小时候的脸蛋似的。
他把望远镜往桌上一放，指了指镜头上的金属编号：“你可得小心点弄，这玩意儿可不是普通玩具，1986年产的，比我闺女都大两岁——当年我托我战友从外地带回来的，现在市面上想买都买不着了，要是给我弄坏了，你那扫描仪可就得押我这儿当赔偿了。”
罗慢赶紧立正似的点头，伸手接过望远镜时，手指都不敢太用力，跟捧着块易碎的古董似的。
他先把望远镜放在桌上，掏出卷尺比来比去，一会儿量调焦轮的直径，一会儿量镜头到机身的距离，嘴里还念念有词：“调焦轮直径6.2厘米，电机厚度1.8厘米，得找个合适的位置卡进去，不能挡住镜头……”
老梁坐在旁边看着，手里的布还没放下，时不时还凑过去提个醒：“哎哎，左边再挪一毫米，别挡住那个刻度线，我平时调焦还得看那个呢！”
“线别绕太乱，不然下次我想自己修都找不到哪根是哪根！”活像个操心的老师傅，盯着徒弟做手工。
罗慢倒也不烦，一边应着“知道了梁叔”，一边手脚麻利地干活。
他先把步进电机用两个小螺丝固定在调焦轮旁边的金属支架上，又拿出红外测距模块，用双面胶小心翼翼地粘在镜头上方——粘的时候还特意按了按，生怕粘不牢，等会儿一用就掉下来。
接着就是接线，红的、黑的、黄的杜邦线在他手里绕来绕去，没一会儿就跟望远镜的电路板连在了一起，最后再把Arduino板用夹子固定在机身侧面，整个过程跟给望远镜“做手术”似的，专注得连老梁递过来的茶水都忘了喝。
也就十分钟的功夫，罗慢就拍了拍手，直起腰来：“梁叔，成了！您试试，现在这望远镜能‘一键追焦’了！”
他说着就指了指机身侧面新加的一个红色小按钮，“您按一下，镜头就会自动对准操场中央最吵的地方，保证不跑偏。”
老梁赶紧放下手里的布，凑到窗边——器材室的窗户正对着操场，虽然已经是晚上，但操场边上的路灯亮着，还能看见几个没回家的学生在打闹。
他伸手按了下红色按钮，就听见“咔嗒”一声轻响，望远镜的镜头突然转了个方向，“嗖”地一下就对准了操场中间——那儿正有一群体育班的学生在跳大绳，绳子甩得“呼呼”响，还有人在旁边喊着“一二三四”，吵得不行。
老梁赶紧把眼睛凑到目镜上，看了两眼就忍不住“哇”了一声，直起腰来看着罗慢，眼神里全是惊喜：“好家伙！这也太快了吧！我平时手动调焦，最少得等个三五秒才能对准，你这一按就成，还这么清楚——你看那小子，跳绳的时候鞋带都松了，我隔着这么远都能看见！”
他说着又按了下按钮，镜头又转了个方向，对准了操场角落正在踢毽子的两个女生，连毽子上的羽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罗慢看着老梁那高兴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还故意卖了个关子：“梁叔，这还不算完呢！我还给您加了个语音模块，算是额外赠送的。”
他说着就指了指Arduino板上一个小小的黑色方块，“您现在可以对着它说‘追林克己’，镜头就会自动找到林老师，不用您手动找了——林老师平时总在操场边上散步，您不是总说想跟他请教怎么观鸟嘛，现在一喊就能找到他。”
老梁眼睛更亮了，赶紧清了清嗓子，对着语音模块大声说：“追林克己！”话音刚落，望远镜的镜头就慢慢转了起来，没过两秒就对准了操场入口——林老师正背着双手，慢悠悠地往教学楼走呢。
老梁又试了一次，还是一喊就中，笑得嘴都合不拢：“这可太方便了！以后我想找谁，直接喊一声就行，省得我到处找了！”
笑了没两秒，老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看着罗慢，故意板起脸来，一本正经地问：“那我要是说‘追偷书贼’呢？你这望远镜能找到吗？”
他说着还挑了挑眉，显然是想起了早上周九饼藏书的事儿，想逗逗罗慢。
罗慢一听这话，立马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副“您可为难我了”的表情，无奈地说：“梁叔，这可不行——要想追‘偷书贼’，得先把人家的人脸录进数据库里，现在数据库里就两个人，一个是周九饼，一个是您。”
他说着还指了指Arduino板，“您要是想追别人，得先让那人站在操场中间，我给录个像，存进系统里才行——不过我觉得，咱们学校也没那么多‘偷书贼’，也就周九饼早上那回，还被您抓包了。”
老梁听完，嘴巴张了张，想说点什么，结果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最后只能对着罗慢翻了个白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小子，还学会挤兑我了！”
话是这么说，但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显然，他对这个“改造版望远镜”满意得很。
罗慢赶紧笑着说：“我哪敢挤兑您啊梁叔！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嘛！”
他说着又指了指望远镜，“对了，您要是想加其他人的人脸，随时找我，我免费帮您录——比如您想追观鸟群，我还能给您加个‘追鸟模式’，保证一找一个准！”
老梁这下彻底笑了，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又看了看手里的望远镜，越看越喜欢：“行！那以后我这望远镜要是有啥问题，可就全靠你了！”
他顿了顿，又想起什么似的，从兜里掏出个东西递给罗慢——是扫描仪的钥匙，“你那扫描仪，明天早上来拿就行，我昨晚已经帮你充好电了。”
罗慢接过钥匙，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谢谢梁叔！您真是太好了！”
他说着就开始收拾桌上的工具，把剩下的零件放回背包里，“那我就先回去了，您也早点锁门回家，别太晚了。”
老梁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罗慢应了声，背着背包溜出器材室，刚走没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追周九饼”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老梁肯定是在试语音功能呢。
他忍不住笑了笑，加快脚步往宿舍走，心里还琢磨着：下次要是有机会，再给老梁的望远镜加个“夜间模式”，让他晚上观鸟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毕竟，拿了人家的扫描仪用，总得把“售后服务”做好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