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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丈人峰的石心,是在一个雪后初霁的清晨,由清玄亲自押着八匹健骡拉的大车,吱吱呀呀碾过武当后山冻硬的泥路运到的。丈许见方的巨石,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青灰色,如同凝固的烟霞。石质细腻如脂,迎着朝阳,隐约可见内部流转着丝丝缕缕、如同活物般的淡金色脉络——正是那蕴藏其中的太古山岳精魄!
清玄和几个精壮道士累得跟死狗似的,脸上糊满汗水和泥灰,棉袄都湿透了。卸石时,那巨石沉重得让地面都微微下陷。清玄瘫在石头上直喘粗气,对着祖师洞方向喊:“老……老祖!石……石头到了!”
王峰自洞中踱出,道袍纤尘不染。他走到巨石前,指尖拂过冰凉的石面,感受着那丝沉睡的、厚重磅礴的山岳气息。丹田道基微微嗡鸣,似有共鸣。
“放倒。”王峰道。
清玄一愣:“放……放倒?老祖,这石头……是竖着当碑,还是……”
“放倒。”王峰重复,语气不容置疑。
道士们面面相觑,只得吆喝着号子,用撬棍、滚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这沉重的石心放平在真武大殿前那片刚被香客踩得泥泞的广场上。巨石落地,“咚”一声闷响,震得殿檐积雪簌簌落下。
王峰绕着平放的巨石缓步而行,目光沉静。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并未触及石面,悬空寸许。丹田道基之力流转,一股凝练如实质的意念,顺着指尖无声涌出!
“嗤嗤嗤……”
一阵极其细微、如同春蚕食桑的轻响!
青灰色的石面上……
石粉……如同被无形的刻刀刮过!簌簌飘落!露出底下更深处温润如玉的……青玉质底!随着他指尖的移动一个个铁画银钩!力透石背!散发着古朴!苍劲!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道韵的大字!在石面上被“写”了出来!
“修”!“真”!“戒”!“碑”!
四字成篇!
笔锋转折处,如刀劈斧凿!撇捺舒展间,似龙蛇腾跃!每一笔都深陷石中寸许!边缘光滑如镜!更奇的是,那石心内部蕴藏的淡金脉络,竟如同被无形之力引动,丝丝缕缕汇聚到刻痕深处!使得那四个大字,在阳光下隐隐流转着……温润内敛的……淡金毫光! 如同活物!
“嘶——”清玄和众道士倒吸一口凉气!隔空刻石!字蕴金光!这……这简直是神仙手段!
王峰收指,负手而立,看着石上那四个光华流转的大字,声音清朗,传遍广场:
“此碑,立于山门。”
“碑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殿内喧嚣的香客,扫过清玄等人敬畏的脸。
“戒非为束缚,”“乃警醒。”
“警后世弟子……”“道……在守心。”“不在金身香火。”“不在符箓神通。”“更不在攀附权贵!”
“修真……”
“修的是……”
“本心如一!”
“道法自然!”
声音不高,却如同洪钟大吕,在每个人心头震响!殿内喧嚣的香客似乎也被这奇异景象和话语震慑,一时间安静下来,纷纷探头望向殿外广场上那块光华流转的奇石。
清玄浑身一震,看着石上那四个字,又看看老祖平静无波的脸,想起这些年山门越来越盛的香火,越来越重的铜臭,还有自己身上这件崭新的紫绸道袍……脸上火辣辣的,如同被抽了一记无形的耳光。他扑通跪倒,对着石碑,也对着王峰,重重叩首:“弟子谨遵老祖法旨!后世武当弟子若违此训天诛地灭!”
王峰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向后山走去。清玄赶紧爬起来,小跑着跟上。
后山深处,祖师洞后方新凿的石室入口,已被一道厚重的青冈岩石门封死。石门表面粗糙,未经打磨,与周围山岩融为一体,毫不起眼。
洞外空地上,堆着小山般的各色玉石料!羊脂白玉籽料温润如膏,和田青玉山料苍翠欲滴,岫岩河磨玉五彩斑斓,独山玉精魄幽深如墨……在阳光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清冷的玉石气息。
清玄指着玉山,喘着气:“老祖……按您的单子能搜罗到的都在这儿了!花光了库房银子!还还欠了山下几家玉商不少账”他肉疼得直咧嘴。
王峰目光扫过玉山,点了点头:“有劳。”他走到玉山前,随意捡起一块拳头大小、质地纯净的羊脂白玉籽料。入手温润细腻。
他五指微拢。
“嗡……”
丹田道基之力流转!
一股无形巨力瞬间包裹住那块白玉!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