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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逍…遥!”阿瑞斯特的声音如同两块生锈的恒星核心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穿空间的怒意,“你…护着…他?!”
李逍遥叹了口气,指了指地上还在装死的叶小机灵:“这小子…拿着‘秩序之锚’的征调函,理论上…算半个秩序侧临时工。虽然行为恶劣,但出发点是…为了解决基本生存需求。”他又拿出自己那张盖着逍遥剑印的“轮回再就业券”晃了晃,“喏,还有这个,我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下辈子的岗位,快递员和食品安全局试吃员。”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奇异的安抚:“而且,您看,弑神枪并无实质损伤,只是…嗯…被开发了新功能?物尽其用嘛。”
“新功能?!!!”阿瑞斯特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整个博物馆嗡嗡作响!他指着叶小机灵手里的枪,手指都在颤抖,“吾之‘诛绝’!弑神戮魔的无上利器!被当成了…痒痒挠?!!” 熔金之火的右眼都快瞪出血来了!
“呃…”李逍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个…确实是这小子混账。但…”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被摔得七荤八素、刚刚缓过一口气的叶小机灵,恰好看到狗蛋之前捂在肚子上的那块巨大的、黝黑的恐魔肉干,因为刚才的冲击,正巧滚到了那面悬浮在力场笼里的灭世镜·归墟下方不远处。
灭世镜的漆黑镜面,正对着那块肉干。
叶小机灵的小眼睛瞬间亮了!一个更作死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他的脑海——烤!肉!
他挣扎着爬起来,无视了李逍遥警告的眼神和阿瑞斯特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一瘸一拐地冲向那块肉干!
“小子!你干什么!”李逍遥喝道。
阿瑞斯特的机械左眼光芒骤闪,杀机再次凝聚!
叶小机灵充耳不闻!他冲到肉干旁,弯腰捡起,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李逍遥眼皮狂跳、让阿瑞斯特彻底石化的动作!
他高高举起那块黑乎乎的恐魔肉干,朝着灭世镜下方跑去!嘴里还兴奋地喊着:“狗蛋!醒醒!有光了!可以烤肉了!这镜子反光贼好!”
在阿瑞斯特僵硬的目光中,在灭世镜那吞噬一切的漆黑镜面映照下,只见叶小机灵手脚麻利地把那块巨大的恐魔肉干凑到了漆黑镜面反射出的、一道极其微弱惨白的能量泄露光束下!
灭世镜·归墟,曾湮灭星云的绝世凶器,此刻,它的镜面,第一次被用来…聚焦烤肉!
那微弱的光束透过镜面,投射在黝黑坚韧的肉干表面,竟然真的让它冒起了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青烟!一股更加浓郁、混合着硫磺和焦糊的诡异“烤肉”味儿弥漫开来!
叶小机灵甚至还调整了一下肉干的角度,让镜面“反射”的光斑正好落在肉最厚的地方,嘴里啧啧有声:“嗯…火候差点,不过也能将就…翻个面儿…”
啪嗒!
一声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碎裂声。
只见阿瑞斯特元帅礼服上,一枚由凝固黑洞打造的勋章,表面裂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
军神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
他那燃烧着熔金之火的右眼,火焰仿佛被瞬间冻结,凝固在一种极致的、无法理解的荒谬之中。冰冷的机械左眼,疯狂刷新的数据流猛地停滞,屏幕一片惨白雪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绝对零度冻结了足足十个心跳。
李逍遥的下巴也差点掉到地上,他艰难地合上嘴,看向阿瑞斯特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同情。他知道这小子胆大包天,但没想到能胆大包天到如此丧心病狂、如此匪夷所思、如此…亵渎至极的地步!
啪嗒…啪嗒…
细微的水滴声打破了死寂。
李逍遥和刚刚悠悠醒转、还一脸懵圈的狗蛋,同时循声望去。
只见上古军神·阿瑞斯特那被高高立领遮挡的脸上,竟有两行晶莹剔透、如同液态钻石般的泪珠,正无声地滑落!泪水砸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随即化作点点精纯的能量星屑消散。他肩膀上那些代表着无尽荣耀与毁灭的勋章,随着他身体的微微颤抖,发出细碎而委屈的碰撞声,叮叮当当,像是在控诉。
熔金之火的右眼熄灭了,只剩下空洞的、茫然的金色余烬。冰冷的机械左眼,屏幕依旧是刺眼的雪花白。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整个神的气息,从毁天灭地的狂暴,骤然跌入了某种…被玩坏的、万念俱灰的崩溃深渊。
叶小机灵还浑然不觉,专心致志地借着灭世镜的“反光”烤着那块黑肉,甚至撕下一点点焦黑的边缘塞进嘴里尝了尝,呸呸两口:“操!真难吃!比鞋底还硬!” 他嫌弃地把肉丢开,目光又开始在琳琅满目的神器上逡巡,似乎在寻找下一件“生活用品”。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得如同蚊蚋、带着浓重鼻音和惊人疲惫的声音,从阿瑞斯特的方向传来:
“……别…别找了……”
叶小机灵、李逍遥、刚爬起来的狗蛋,全都愣住了,齐刷刷看向那尊仿佛瞬间苍老黯淡了万年的军神。
只见阿瑞斯特缓缓抬起头,立领稍微滑落,露出线条刚硬却写满心思的下颌。他抬起颤抖的手,指了指博物馆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静静地悬浮着一面通体暗红、布满复杂玄奥裂纹的巨大竖鼓。鼓身非金非木,材质仿佛凝固的岩浆与星辰尘埃,裂纹中流淌着暗沉的混沌光泽,散发出一种极其内敛、却又仿佛能引动诸天星辰共振的古老律动。鼓槌是一对扭曲的、仿佛由某种巨兽骸骨打磨而成的狰狞骨槌,交叉架在鼓面上。标签上只有两个沉重无比的古神文字:【混沌·寂】!
“拿…拿走…”阿瑞斯特的声音疲惫得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带着浓重的哭腔,“那个…当猫抓板…应该…够软和…”他指了指狗蛋那依旧鼓胀的肚皮,语气充满了生无可恋的认命,“别再…碰我的…其他东西…求…求你们…”
李逍遥看着那面混沌战鼓,再看看一脸崩溃泪流的军神,嘴角抽搐了一下,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他走上前,对着阿瑞斯特郑重地拱了拱手:“阿瑞斯特阁下…深明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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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那面混沌战鼓前,感受到那沉寂表面下蕴含的、足以震碎星河的力量,深吸一口气。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精纯的逍遥剑气,小心翼翼地抹过鼓身。
嗡! 战鼓的混沌光泽微微一闪,似乎认可了这缕剑意。一层薄薄的、如同水波般的银色光膜覆盖了鼓身,暂时压制了它那恐怖的律动气息。
李逍遥这才轻轻取下那双狰狞的骨槌(这玩意儿可不敢给猫抓板配套),然后将那面缩小到澡盆大小、依旧散发着沉重混沌气息的暗红战鼓推到了狗蛋面前。
狗蛋看着这面一看就极其不详的巨鼓,吓得直往后缩:“这…这啥玩意儿?给我的猫抓板?我…我没猫啊!”
“现在有了!”李逍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抱着!这是租金!”他又转向还在茫然状态的叶小机灵,“还有你!征调函拿来!”他一把夺过叶小机灵手里的征调函,指尖剑气纵横,刷刷刷在背面空白处书写起来。
【特殊资源租借及停战(单方面)协议】 甲方(出租方):上古军神·阿瑞斯特(寂灭回廊战争博物馆馆长) 乙方(承租方):叶小机灵、狗蛋(临时秩序之锚征调人员) 租借物品:混沌战鼓·寂(遗物编号:5/7) 用途:猫抓板(仅限于乙方指定生物‘狗蛋之肚’专属使用) 租金:免除乙方此次及未来因无知所造成的全部文物亵渎赔偿。 附加条款(强制):
1. 乙方及其关联生物(特指狗蛋之肚)不得以任何形式(包括但不限于挠痒、烤肉、垫脚、当凳子等)再接触、亵渎、损坏博物馆内任何其他藏品。
2. 乙方承诺引导混沌战鼓释放能量时,优先用于辅助睡眠(打呼噜)、促进消化(排气)、舒缓情绪(磨爪子),严禁用于参战、示威、恐吓邻居(包括但不限于九头蛇、地狱三头犬等)。
3. 租赁期间,若混沌战鼓出现异常波动(如鼓面自愈、裂纹发光、自动奏响《诸神黄昏进行曲》等),乙方需立即通知甲方或秩序之锚代表(李逍遥),不得擅自处理。
4. 租赁期满(甲方单方面决定),乙方需无条件完好归还混沌战鼓(猫抓痕迹除外)。
5. 甲方保留随时因心情不好而收回物品的权力。 见证及担保方:李逍遥(逍遥剑印)
李逍遥写完,指尖凝出逍遥剑印,在协议上狠狠一戳!
然后,他拿起协议,走到还沉浸在巨大悲伤中、默默流泪的阿瑞斯特面前,语气带着一丝哄小孩般的无奈:“阿瑞斯特阁下,签个字?按个手印也行?咱这事就算…和平解决了?您看,您的宝贝都保住了,就借个破鼓…”
阿瑞斯特抬起空洞的泪眼,看了看那份荒唐无比的协议,又看了看被李逍遥暂时封印、像块普通红石头般的混沌战鼓,最后目光扫过搓着手、一脸跃跃欲试想去摸摸战鼓的狗蛋,以及还在嫌弃恐魔肉干难吃、偷偷瞄向裂星斧位置的叶小机灵…
他的嘴唇剧烈颤抖了几下,最终,用尽全身力气,从那密密麻麻的勋章中,艰难地拔下一枚最不起眼的、由两柄交叉锈剑构成的简陋铁质勋章(或许是某个早已遗忘的战场纪念品),颤抖着,沾了沾自己脸上尚未干涸的钻石泪珠。
啪嗒。
他用那沾着神之泪的勋章,在协议甲方签字的位置,盖下了一个歪歪扭扭、无比心酸、浸透着泪痕的交叉锈剑印记。
做完这一切,阿瑞斯特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背过身去,肩膀微微耸动,对着博物馆深处那无尽的藏品长廊挥手,声音嘶哑而疲惫:“…滚…都给我滚…”
李逍遥如释重负,连忙收起协议,一把抄起地上沉重的混沌战鼓塞进狗蛋怀里:“抱紧了!走!” 另一只手揪住还在东张西望的叶小机灵的后衣领,脚下剑光暴涨!
流光卷起三人,如同逃离瘟疫般,以惊人的速度冲出了寂灭回廊战争博物馆那狰狞的大门,消失在破碎扭曲的空间深处。
博物馆内,死一般的寂静重新降临。
只有上古军神阿瑞斯特孤独的身影,背对着大门,肩膀无声地耸动。冰冷的钻石泪珠,一颗颗落下,在金属地面摔碎成星屑。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勋章们在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狼藉的角落里,那块被叶小机灵借灭世镜反光烤过的恐魔肉干,表面突然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缝隙。一点点微弱的、混沌的暗红光点,从裂缝中悄然渗出,如同苏醒的恶魔之眼,在昏暗中,一闪,一闪。
……
阴曹地府某处相对“安全”的僻静山谷。
缩小到澡盆大小的混沌战鼓被随意丢在地上,暗红的鼓身布满玄奥裂纹,散发着沉重的气息。
狗蛋小心翼翼地凑近,看着这面“价值连城”的猫抓板,又看了看自己圆滚滚、弹性十足的肚皮,犹豫再三,试探性地,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在冰冷的鼓面上,轻轻一划。
滋啦——!
一声微弱却异常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如同指甲刮过最粗糙的砂纸!一道极其黯淡的猩红电火花,在鼓面与指尖接触处一闪而逝!
“嗷!”狗蛋触电般收回手,整条手臂都麻了!
就在这时!
混沌战鼓那暗沉的鼓面上,一道蜿蜒深邃的裂纹深处,极其微弱地、仿佛只是错觉般地,闪烁了一下极其微弱的暗红光芒。光芒深处,似乎有亿万星辰在瞬间诞生又寂灭。
咚…
一声微不可闻、沉闷到仿佛来自宇宙尽头的、心脏跳动般的震动声,顺着地面,极其轻微地传入了狗蛋的脚底板。
狗蛋浑身肥肉猛地一哆嗦,一股源自灵魂深处、无法言喻的酥麻感顺着脊椎骨猛地窜上天灵盖!这感觉…居然…有点舒服?像被细微的电流按摩?
他看着那面再次沉寂、仿佛从未有过异常的混沌战鼓,又看看自己胖乎乎的肚子,小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茫然和一丝诡异的期待。
叶小机灵则蹲在一旁,手里捏着那张军神用泪水和勋章签下的停战协议,翻来覆去地看着,小眼睛眯成了缝,脸上露出了招牌式的、贼忒兮兮的笑容。
“嘿嘿…混沌战鼓…租金…遗物5/7…”他舔了舔嘴唇,手指轻轻弹了弹协议上“严禁用于参战、示威、恐吓邻居”那一条款,“吓唬吓唬不长眼的小鬼…应该不算‘恐吓’吧?嗯…下辈子送快递,有个能震场子的猫抓板…好像也不错?”
山谷寂静,只有那面暗红的战鼓,无声地躺在那里,裂纹深处,似乎有混沌在缓缓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