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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章 血债血偿与铁幕低语
丧尸爆发第十年,公元2036年6月5日,星期三,晴,夜。
地点:重庆市,世安军西南大区磐石军政大厦前广场。
白昼的酷热尚未完全从坚硬的水泥地和厚重的合金墙体中散去,空气中弥漫着山城夏夜特有的、带着江水腥气的闷热湿气。巨大的探照灯如同冰冷的巨眼,从磐石大厦高耸的墙体上投下惨白的光柱,将大厦前这片开阔的广场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牢笼。光柱边缘,无数趋光的飞虫在焦躁地盘旋、碰撞,发出细碎密集的簌簌声,更添几分令人心烦意乱的死寂。远处,嘉陵江呜咽流淌,隐约夹杂着被高墙隔绝在外的、来自更远方黑暗深处的丧尸嘶吼,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
广场中央,数盏临时架设的高亮度氙气灯将一小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李峰就站在这片人造白昼的核心。他罕见地没穿那身象征无上权力的深灰色立领军装,上身是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深色棉质圆领T恤,下身是同样宽松的灰色亚麻长裤,脚上趿拉着一双半旧的黑色皮质拖鞋。这身居家的打扮,与他此刻所处的位置和即将进行的裁决,形成了强烈的、近乎荒诞的反差。他高大的身影在强光下拉出长长的、极具压迫感的阴影,如同蛰伏的猛兽。他微微低着头,目光平静得近乎漠然,俯视着脚下匍匐于地的身影。
马占山,这位曾经盘踞西北、拥兵自重、与陈枭分庭抗礼,甚至一度让世安军西进铁流受阻的枭雄,此刻如同一滩被彻底抽掉骨头的烂泥,瘫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他身上那件曾经象征权势的锦缎马褂早已被扯得七零八落,沾满泥污、汗渍和暗褐色的血痂。精心打理的胡须纠结成一团,混合着尘土和口涎。一条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废了,每一次无意识的抽搐都伴随着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那张曾经写满暴戾与野心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极致的痛苦、灰败的绝望,以及对眼前这个穿着拖鞋的男人深入骨髓的恐惧。他努力想抬起头,浑浊的眼珠试图聚焦在李峰脸上,看清这个终结他一切的男人,但每一次尝试都牵动全身的伤口,换来更剧烈的颤抖和窒息般的喘息。那拖鞋的边缘,在他模糊的视线里,仿佛成了他整个世界的边界。
这个掌控了整个南部中国,建立起比末世前更高效、更强大、更铁血秩序的男人,还不到四十岁。他站在那里,就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钢铁山脉,是这片废土上唯一的“理”与“法”。马占山残存的意识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输给这样的人,不冤。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如同毒蛇噬心般的不甘和怨毒,像毒液一样在血管里蔓延。
就在这时,广场边缘的人群被一股力量略显急促地分开。两名身材魁梧、穿着暗刃特勤局黑色作战服、面罩遮脸的士兵,如同拖拽死狗般,将一个穿着沾满污渍的白色研究服、金发碧眼却狼狈不堪的中年男人粗暴地推搡进来。男人鼻梁上昂贵的金丝眼镜只剩下一个镜片,镜架歪斜地挂在脸上,嘴角破裂,流着血丝,昂贵的舰队制服被扯开了几道口子。他正是火种舰队生物科技部的高级主管,威廉·阿什福德博士。
威廉显然还没完全认清形势,或者说,他骨子里那份来自舰队高等文明的傲慢尚未被彻底碾碎。他踉跄几步,在强光下眯起眼,努力想维持最后一丝体面,用带着浓重口音、略显变调的中文,朝着李峰的方向嘶喊,声音因惊惧而尖锐:
“李先生!这是严重的误会!我受《深空公约》保护!我是火种舰队高级官员!你们无权这样对待我!立刻释放我!否则舰队议会绝不会善罢甘休!我的研究对全人类的‘适应性进化’至关重要!你们这些……呃啊——!”
“操你妈的!叫将军!”
一声炸雷般的怒喝粗暴地打断了他聒噪的自我辩护。一直如同铁塔般侍立在李峰侧后方的阿哲,如同被激怒的暴熊,猛地一步踏出!他蒲扇般的大手闪电般揪住威廉后脑勺上那撮还算整齐的金发,另一只穿着厚重军靴的脚,带着千钧之力,狠狠踹在威廉的腿弯处!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清晰可闻,在寂静的广场上异常刺耳。
“啊——!”威廉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整个人如同被折断的麦秆,身不由己地、重重地双膝砸在坚硬冰冷的水泥地上!剧痛让他瞬间蜷缩成一团,涕泪横流,浑身筛糠般颤抖,所有的高傲和矜持在这一脚之下彻底粉碎,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和哀嚎。他狼狈地抬起头,试图看向李峰,眼中充满了乞怜。
李峰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看到一只烦人的苍蝇被拍落。威廉的出现,以及他与马占山勾结,利用流民甚至战俘进行惨无人道的“适应性进化”人体实验的铁证(那些浸泡在培养液里的扭曲躯体、记录着非人数据的芯片,此刻正静静躺在陈默的加密档案箱里),是他此行重庆最重要的“意外收获”之一。这个披着科学外衣的恶魔,和他背后火种舰队那些贪婪无度的权贵,是比丧尸更令人作呕的毒瘤。而此刻,这个毒瘤的样本,连同地上苟延残喘的马占山,就是他手中最有力的筹码,是他撬动深空之上那冰冷钢铁巨兽内部裂隙的杠杆。
就在这时,人群外围再次被分开。一个穿着火种舰队深蓝色高级文官制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儒雅却难掩焦虑的中年男人,几乎是挤了进来。他是保罗·范德林德主席的首席机要秘书,沈瀚。他与李峰在火种舰队“秩序之塔”时期便已相识,算得上旧识。
沈瀚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哀嚎的威廉,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惊怒,但立刻被他强行压下,换上了职业化的、带着深深忧虑的表情。他快步走到李峰身边,无视了阿哲那充满警告的凶狠目光,也顾不得礼仪,一把拉住李峰的手臂,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急促而低语,语速快得像连珠炮:
“将军!李峰!我的老友!听我说!冷静!千万冷静!”
李峰被他拉扯得微微侧身,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没有立刻挣脱,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平静地看着沈瀚,等待下文。拖鞋在地上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沈瀚语速极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意味,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将军!威廉背后牵扯的水太深了!‘生命之树’(火种舰队内部一个由顶级权贵家族组成的生物科技垄断联盟)那帮老家伙的能量,超乎你的想象!他们手里攥着舰队至少30%的关键资源配额和核心技术!连顾(怀瑾)主席在推进‘星尘计划’时,也不得不暂时对他们做出让步!保罗主席知道这件事后非常震怒,但他更担心的是局面失控!一旦威廉被公开押解回舰队审判,那就是把‘生命之树’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反扑!到时候,顾主席的处境会非常被动,我们好不容易达成的技术转移协议,尤其是您最关心的‘破晓’级空间导弹防御系统的核心数据包和能量矩阵技术,很可能会被无限期搁置甚至彻底取消!” 他特意加重了“破晓”两个字。
他喘了口气,观察着李峰的表情,见对方依旧沉静如水,心中更急,继续加码:“保罗主席让我务必转告您,只要这件事在地球层面‘妥善’解决,不留任何可能被舰队媒体捕捉到的把柄,他可以用主席权限,立刻启动‘破晓’技术的最高优先级转移程序!首批验证数据和核心工程师团队,一周内就能抵达重庆!将军!这是您一直想要的!是构建地球近地轨道绝对防御网、彻底摆脱舰队在关键防御领域掣肘的核心!为了这个,保罗主席愿意承担后续所有的政治风险!请您务必……顾全大局!”
沈瀚的话语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在李峰的心头。他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岳父顾怀瑾在舰队内部的权力斗争从未停歇,“生命之树”联盟是最大的绊脚石之一。保罗此举,既是示好,也是将他李峰彻底绑上自己战车的投名状。用威廉这颗注定要废弃的棋子,换取梦寐以求的空间导弹技术,堵住舰队权贵的嘴,同时让保罗欠下一个天大的人情……这笔交易,从冰冷的政治算计来看,似乎并不亏。
李峰的目光扫过沈瀚因紧张而微微冒汗的额头,又落回地上如同烂泥般抽搐、因剧痛而无声哀嚎的威廉身上。他沉默了几秒钟,那短暂的寂静让沈瀚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也让广场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终于,李峰几不可闻地、带着一丝被现实政治拉扯的无奈,轻轻叹了口气。拖鞋里的脚趾无意识地动了一下。
“沈秘书,保罗主席的好意,我心领了。”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破晓’技术,对我,对地球防线,至关重要。我答应你,这件事,就在地球上了结。”
沈瀚如蒙大赦,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感激和庆幸交织的复杂表情:“将军深明大义!保罗主席和我都感激不尽!后续……”
“那他呢?”李峰打断沈瀚的客套,用下巴点了点地上的威廉,语气平淡得像在询问如何处理一件垃圾。
沈瀚脸上的表情瞬间收敛,恢复了舰队高级文官特有的那种疏离与冷漠。他看都没再看威廉一眼,仿佛那只是一团需要被清理的污秽。他后退一步,微微躬身,声音清晰而公式化:“将军,舰队内部事务繁忙,保罗主席还在等待我的回复。这里的一切,就全权交由您处置了。我相信,以将军的智慧和手段,定能给出一个让各方都‘满意’的结果。” 他强调着“满意”二字,说完,再次对李峰颔首致意,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在两名随行护卫的簇拥下,快步离开了这片血腥的裁决之地,身影迅速消失在广场边缘的阴影中。
“满意?”李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铁与血的决绝。他不再看沈瀚消失的方向,目光转向侍立一旁的王小虎,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动作幅度小到几乎难以察觉,却如同按下了死亡的开关。
王小虎那张线条冷硬、如同刀削斧劈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他右手闪电般探向自己后腰,动作流畅得如同呼吸。一把保养得锃亮、泛着幽蓝金属光泽的92式半自动手枪瞬间出现在他手中。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拖沓,甚至没有刻意瞄准。枪口稳稳地指向跪在地上因剧痛而意识模糊的威廉,以及跪在他旁边、同样面无人色、抖若筛糠的两名穿着实验服的高级军官制服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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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三声清脆、短促、如同爆豆般的枪响,在空旷的广场上骤然炸开!巨大的回音在磐石大厦冰冷的合金墙体间反复震荡,久久不散!
第一枪,精准地贯入威廉因剧痛和恐惧而大张的嘴巴,将他未及出口的哀嚎和可能存在的、关于“生命之树”的秘密永远封存!子弹从后脑穿出,带出一蓬混杂着脑浆和骨渣的血雾,在惨白的灯光下溅射出一片狰狞的放射状图案。
第二枪和第三枪,几乎不分先后,分别洞穿了那两名马家军心腹的眉心!两人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猛地一挺,随即像两截失去支撑的木桩,直挺挺地向前扑倒,额头上两个细小的血洞汩汩涌出暗红的血液,迅速在地面蔓延开来,与威廉的血液交汇。
浓烈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夏夜的湿热气息,刺鼻地弥漫开来。
整个过程中,广场上的世安军人员——包括刘振东、王志刚、陈默(他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李峰另一侧)、阿哲,以及四周持枪警戒的暗刃士兵——如同凝固的雕塑。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隼,身体却纹丝不动,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丝毫改变。仿佛眼前发生的不是血腥处决,而是一场早已排练过千百遍的仪式。这份在极致暴力面前展现出的、令人胆寒的纪律性和漠然,比枪声本身更具威慑力。
“拖走。”王小虎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他手腕一抖,92式手枪在他指间灵巧地转了个圈,重新插回后腰枪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三只苍蝇。
两名暗刃士兵立刻上前,动作麻利地抓住威廉和那两名马家军军官尸体的脚踝,如同拖拽破麻袋般,毫不费力地将他们拖向广场边缘一处通向墙外缓冲区的、不起眼的厚重铁闸门(通常用于处理特殊垃圾)。尸体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留下三道粘稠、暗红、触目惊心的长长拖痕,一直延伸到铁闸门内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门外,被浓烈血腥味刺激的丧尸瞬间爆发出更加狂躁兴奋的嘶吼和抓挠声,如同地狱传来的背景音效。
这一幕,如同最残酷的默剧,深深烙印在还活着的俘虏眼中。
马占山,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西北王,此刻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下,浸湿了凌乱的鬓角。他肥胖的身体筛糠般抖动着,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看向地上那三道新鲜血痕的目光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仿佛那子弹下一刻就会钻进他自己的脑袋。他身边仅存的二把手,一个名叫张北原的精瘦中年男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裤裆处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湿痕,浓重的尿臊味弥漫开来。他死死闭着眼睛,身体蜷缩成一团,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里。
李峰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落在马占山和张北原身上。他脸上那抹刚才面对沈瀚时的无奈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一切的、带着一丝玩味的平静。他趿拉着拖鞋,踱步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松绑。”李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立刻有士兵上前,用锋利的匕首割断了捆缚张北原的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