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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如同真正的幽灵,悄无声息地从沙发里滑出,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精准地缀在队伍末尾!
就连一向沉稳、总带着思考者气质的刘老师,也扶了扶眼镜,眼中闪过一丝难得一见的、近乎少年恶作剧般的亮光,毫不犹豫地起身加入了这支“叛逃”小队!
一群平均年龄超过四十岁、个个都是威震一方、执掌生杀大权的世安军大佬们,此刻却像是学校里憋坏了、趁着老师不注意偷偷溜出去撒野的男孩,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兴奋和心照不宣的“叛逆”,动作迅疾却又极力放轻脚步,目标明确地扑向后门。
“哎?你们几个干嘛去?”正在指挥佣人收拾餐桌的赵敏第一个发现不对劲,扬声问道,语气带着疑惑。
“峰哥?这么晚了还出去?”李娜抱着熟睡的女儿,也站起身,声音里带着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老刘!你给我站住!”刘振东的妻子林芳柳眉倒竖,指着丈夫的背影,“你是不是又想偷溜去喝酒?!腿给你打折信不信!”
“王小虎!你个混球!你给我回来!明天还要去深圳视察!”赵敏的声音拔高了。
“王志刚!你敢走试试!那批净化滤芯的图纸你还没签字呢!”张玉兰也加入了声讨。
女眷们的责骂声、询问声如同骤然炸开的锅盖,在身后此起彼伏地响起,带着惊讶、不满和一丝无奈。但男人们充耳不闻,反而加快脚步,甚至带着点狼狈却又兴奋的雀跃,径直冲出了后门,将那些嗔怪的声音关在了门内。王小虎甚至夸张地朝着身后做了个鬼脸。
“爸爸!刘伯伯!王叔叔!你们去哪?带我们一起去玩!”楼上娱乐室门口,几个大孩子——李承安、刘小虎、王玥几人——被楼下的动静吸引,纷纷跑出来,扒着栏杆大声喊道,小脸上满是好奇和渴望。
但男人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通往车库的廊道里。下一秒,三辆早已准备好的座驾——李峰的黑色定制版防弹凯佰赫战盾、刘振东的墨绿色改装枭龙越野、王小虎和王志刚共乘的银灰色高性能奥迪S8防弹轿跑——引擎同时低沉地咆哮起来!
“嗡——!”
“轰隆隆!!”
轮胎摩擦着精心铺设的车道地面,发出轻微的嘶鸣。三辆车如同挣脱了缰绳的烈马,猛地从车库中窜出,毫不减速地冲出别墅大门,汇入别墅区内部道路,嚣张的引擎声浪瞬间撕裂了夜晚的宁静,留下几缕淡淡的尾气,丝毫没有理会身后追到院子里、孩子们失望的叫喊和女士们更高的嗔怪:
“爸爸——!”
“伯伯——!”
“混蛋!都给我滚回来!”
孩子们徒劳地追到铁艺大门边,喊着跳着,眼睁睁看着红色尾灯迅速消失在绿荫道的拐角,小脸上写满了委屈和不甘,最终被妈妈们无奈地搂进怀里安抚。
车内,对讲机公共加密频道里,瞬间爆发出男人们压抑已久的、带着彻底释放的狼嚎和狂笑!
“喔吼——!!!”
“自由了!他奶奶的自由了!”
“哈哈哈!溜了溜了!母老虎发威了!”
“妈的,憋死老子了!终于出来了!痛快!”
“将军,还得是您!兄弟们就等您这东风呢!”
李峰坐在凯佰赫宽大舒适的副驾驶座上(王小虎负责开车),手肘搭在降下的车窗边。强劲的夜风裹挟着初夏草木的气息扑面而来,吹乱了他一丝不苟的鬓角。他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极其少见的、带着强烈野性和不羁的弧度,眼神在车灯映照下亮得惊人。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后视镜里迅速变小、最终消失在夜色中的别墅轮廓,看着门口灯光下那几个模糊的、叉腰或跺脚的身影,眼中没有歉意,只有一种挣脱了某种无形束缚后的、纯粹的、明亮的畅快。
是啊,他们是将军,是司令,是总工程师,是杀伐决断、掌控数千万军民命运的巨头。但在家里,在妻子温柔却不容置疑的管束下,在孩子们依赖的缠绕中,他们依然是那个渴望一点自由空间、渴望和兄弟们毫无负担地喝一杯、吼一嗓子的……男人。这份短暂的“叛逆”,是高压熔炉上不可或缺的泄压阀。
车队无视了宵禁后空旷无人的城市主干道(他们的车牌和特殊权限在世安军辖区畅通无阻),引擎咆哮着,划破沉寂的夜空,目标明确地驶向位于广州旧城区核心地带、被允许在严格监管下特殊存在的一片区域——不夜坊。
这里是世安军默许的、距离主城墙约十公里的特殊娱乐区。街道两侧,高效节能的LED霓虹灯管拼凑出各种酒吧、餐厅、夜总会的招牌,闪烁着迷离的光晕,虽远不及末世前的光怪陆离,却也形成了一片末世中罕见的、带着颓靡生机的“不夜地”。这里是世安军官兵、高级技术人员、以及少数拥有特殊准入许可的平民,在沉重职责和生存压力之下,用酒精、音乐和短暂的放纵麻痹神经的地方。
李峰的车队在一家名为“钢筋丛林”的重金属风格酒吧门口停下。巨大的霓虹招牌如同扭曲的钢铁巨兽,闪烁着刺目的红光。门口站着四个身材魁梧、穿着紧身黑色背心、露出虬结肌肉和复杂刺青的壮汉保安。他们显然认出了这几辆即使在末世也极其扎眼的座驾,更认出了从凯佰赫副驾上跨下来的那个身影!原本冷酷的表情瞬间凝固,继而化为极致的恭敬与紧张。领头一人立刻按住耳麦,用近乎颤抖的声音急促低语了几句,同时以最快速度拉开了那扇厚重的、包裹着皮革和铆钉的隔音大门。
门开的刹那,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声浪如同狂暴的冲击波,夹杂着混合了劣质酒精、浓烈烟草、廉价香水、汗水和荷尔蒙的复杂气味,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强烈的鼓点凶狠地敲打着心脏,电吉他的失真音色疯狂地撕扯着耳膜。酒吧内光线昏暗迷离,旋转的激光射灯、闪烁的霓虹灯管切割着舞池中疯狂扭动、甩头、跳跃的人群,形成一幅光怪陆离的末日狂欢图景。卡座和散台上坐满了人,大多穿着世安军的黑色作训服或深色工装,高举着酒杯,声嘶力竭地谈笑、划拳、或是目光迷离地盯着舞台中央嘶吼的乐队。
这是一个与别墅温馨精致截然不同的世界。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野性的躁动和无遮无拦的能量宣泄。
李峰一行人的到来,如同巨石投入沸腾的油锅。酒吧经理(一个穿着花衬衫、梳着油头、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几乎是连滚爬爬地从里面冲出来,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点头哈腰地想要将他们引向位置最好却也最隐秘、由防弹玻璃隔断的VVIP包厢区域。
李峰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声张。一行人就像普通的、气场强大的客人,在酒吧经理诚惶诚恐的注视下,穿过喧闹拥挤、汗气蒸腾的人群,径直走向舞池边缘一个大而宽敞、视野极佳(能俯瞰整个舞池和吧台)、却又相对不那么引人注目的半环形卡座。
“老板!!最好的酒!把你们这儿压箱底的玩意儿全给老子搬上来!都记老子账上!”刘振东刚一屁股陷进松软的沙发里,就猛地一拍面前厚重的玻璃桌面,那洪亮的嗓门甚至短暂地压过了狂暴的音乐,脸上洋溢着彻底释放的豪迈和兴奋,仿佛要把之前在别墅里的憋闷一口气吼出来。
“没错!老板!照刘哥说的办!什么舰队特供的威士忌,什么世安内部搞的老窖,有什么上什么!今晚谁他妈先趴下谁是孙子!”王小虎兴奋地挥舞着手臂附和着,已经开始对着旁边弓着身、一脸紧张的侍应生快速报着酒名。
很快,如同小型展览般的各色酒水便堆满了巨大的玻璃桌面——印着火种舰队徽记的晶亮玻璃瓶装合成威士忌、世安军内部特供的、瓶身没有任何标识却散发着醇厚浓香的顶级白酒、成桶冰镇的金黄色精酿黄啤、还有闪烁着诱人光泽的各色鸡尾酒。晶莹的冰块在巨大的冰桶里叮咚作响,切好的柠檬片散发着清新的香气。
没有人再提工作,没有人提该死的丧尸,没有人提北方那些豺狼和深空之上的冰冷舰队。他们就像最普通的、久别重逢的酒友,用力地碰杯,琥珀色的、透明的、金色的液体在杯中剧烈晃荡,在迷幻喧嚣的灯光下折射出令人迷醉的光泽。笑声洪亮、粗犷,带着军人特有的豪爽,也带着卸下千斤重担后的纯粹畅快。
“为了……”李峰举起手中那杯澄澈如泉、却蕴含着惊人力量的白酒,目光扫过身边这些一路从尸山血海中滚爬出来、此刻却笑得如同少年般恣意的老兄弟们——刘振东脸上的狂放、王小虎眼中的兴奋、王志刚放松的憨笑、陈默嘴角难得一见的微扬、刘老师眼镜片后闪烁的放松光彩。他提高了声音,穿透震耳的音乐:
“为了……他妈的自由!干杯!”
“干杯!!!”
“自由万岁!!”
“为了能溜出来喝酒!哈哈!干!”
“爽!”
玻璃杯剧烈地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象征着兄弟情谊与短暂解脱的声响!烈酒灼烧着喉咙,带来火辣辣的快意!所有人都放声大笑,笑声融入这震耳欲聋的音乐、疯狂的舞步和鼎沸的人声中,显得如此真实而鲜活,充满了滚烫的生命质感。
每日里,他们是令行禁止、手握重权、决定着无数人生死和资源分配的大人物。但在这里,在这一刻,他们只是几个暂时摆脱了家庭“束缚”、能够尽情喝酒吹牛打屁、吼着不着调的歌、骂着操蛋世道的兄弟。这短暂的、带着点幼稚和叛逆的“逃离”和“放纵”,对于这些背负着如山压力、如同走在万丈深渊边缘钢丝上的男人们来说,是喘息,是泄压,是维系他们钢铁意志不至于被自身重量压垮的、珍贵而必要的润滑剂。
李峰背靠着柔软的卡座,灌下一口辛辣的液体,感受着那股灼热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带来一种近乎自虐般的畅快。他目光掠过周围疯狂舞动的人群,掠过舞台上嘶吼着发泄的乐队,掠过身边笑得毫无形象、互相揭短斗酒的兄弟们,最后落在吧台角落里一个正独自啜饮的身影上——那人有着一张东方混血的面孔,衣着考究,看似低调,但手腕上不经意露出的腕表,却是火种舰队高级技术官才可能拥有的微型终端。维克多·陈博士?李峰的眼神锐利了一瞬,随即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他非常清楚,这种场所,这种宣泄,在末世环境下是根本禁绝不了的。强行压制,只会滋生更多的地下混乱、不满和绝望。与其耗费巨大精力去清理那些打不尽的地下老鼠窝,不如在一定范围内、在最核心力量的掌控下,划出这片“特区”,明确规则,让它成为一个可控的、集中的压力释放阀。这既能满足底层军民的心理需求,也能让那些像维克多一样的舰队人员有一个“安全”的观察窗口,更能将可能的危险隐患纳入视线。放与收之间的微妙平衡,正是他维系这庞大末世孤岛秩序的智慧之一。
酒吧内,音乐震天,人声鼎沸,酒气氤氲。汗水淋漓的躯体在光影中忘情扭动,嘶吼的歌声宣泄着无处安放的压抑与绝望后的狂欢。在这片被巍峨钢铁城墙守护的广州孤岛深处,在这座名为“钢筋丛林”的喧嚣堡垒里,人类对快乐和自由最原始、最本能的渴望,正以这样一种喧闹、炽热甚至带着几分野蛮的方式,如同暗夜里顽强燃烧的野火,噼啪作响地、灼热地跳动着。它是秩序的镜像,是压力的出口,是末世熔炉中,一颗颗被反复锻打却依旧不肯冷却的灵魂,发出的顽强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