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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铁律铸桃源
丧尸爆发第三百六十五天,又一个凛冬。
梅州市五华县,碧桂园小区。
寒风刮过加固的围墙,卷起零星的枯叶与尘土,发出呜呜的哨音。灰蒙蒙的天空难得没有落雪,吝啬地透下几缕稀薄的冬日阳光,带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意,如同神只偶然投下的怜悯目光。
A2栋,25层。
厚重的、隔绝了外界一年多死亡气息的墨绿色遮光窗帘,此刻被完全拉开。冰冷的合金框架外,替换成高强度防弹玻璃的落地窗,毫无保留地将下方小区的景象纳入视野。阳光穿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几何光斑,空气中悬浮的微尘在光束中清晰可见,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悠然舞动。
恒温恒湿系统无声运转,堡垒内温暖如春,与窗外的萧瑟寒意形成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
李峰站在窗前,只穿着一套深灰色的棉质睡衣。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短发干净利落,侧脸的线条如同刀削斧凿,比一年前更加硬朗深刻。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褪去了往日的锐利锋芒,沉淀下一种近乎凝固的平静,如同冻结千年的寒潭,倒映着下方井然有序却又生机勃勃的景象。
这是世安军建立的第六个半月。是他用手中的枪、心中的尺、冰冷的规则和滚烫的鲜血,在这片末日焦土上,硬生生犁出的一方孤岛。
下方,不再是丧尸游荡的死亡之地,不再是绝望蔓延的人间炼狱。
靠近围墙内侧,曾经的花圃被彻底平整,开垦成了纵横交错的菜畦。深褐色的土壤覆盖着保温的秸秆层,几株耐寒的芥菜、萝卜顽强地伸展着深绿的叶片。几个围着厚厚头巾、戴着棉手套的中年妇女正弯着腰,用自制的小锄头小心除草、培土,动作专注而沉稳。她们呼出的白气在冷风中迅速消散,脸颊冻得微红,眼神却明亮专注,透着一种扎根于泥土的踏实。
稍远处,几根粗壮的晾衣绳在寒风中绷紧。绳子上挂满了清洗干净的衣物、被褥,大多是深色耐磨的布料,在风中猎猎作响。负责浣洗的妇女们动作麻利,搓揉、拧干、抖开、挂起,配合默契,如同运作良好的齿轮。旁边临时搭建的简易灶台上,架着几口硕大的铁锅,锅盖边缘“噗噗”地冒着浓厚的白色蒸汽,浓郁的米粥和炖菜的香气,即便隔着二十五层楼的高度,似乎也能隐约闻到那温暖人间烟火的气息。
围墙边,是巡逻队的领域。六名穿着厚实棉大衣、戴着护耳棉帽的男人,两人一组,手持加装了刺刀的自制长矛或打磨锋利的消防斧,沿着被踩踏结实的巡逻路线沉稳地行走。他们的步伐不快,却异常稳定,目光如同鹰隼,警惕地扫视着加固铁丝网和高墙之外的荒芜地带。远处旷野上游荡的零星黑影,如同背景布上的污点,引不起他们多余的波澜。偶尔有丧尸靠近护栏,沉闷的矛尖捅刺声或斧刃劈砍声会短暂响起,随即恢复沉寂。效率,冷静,如同修剪掉碍眼的枯枝。
B2栋单元门前的小片空地,是孩子们的领地。十几个年龄不一的孩子,穿着大人旧衣服改制的厚棉袄,脸蛋冻得红扑扑,在冬日难得的阳光下奔跑嬉戏,清脆的笑声穿透稀薄的冷空气,如同冰凌碎裂的声响,带着一种不合时宜却又无比珍贵的生命力。几个年纪稍大的孩子甚至组织起了一场简易的“蹴鞠”游戏,用一团缠绕紧密的破布充当球,笑声和呼喊声更大了些。
不远处,李娜的身影在一群稍小的孩子中间。她穿着厚厚的毛衣,长发随意挽起,蹲在地上,用一根烧焦的木炭在平整的水泥地上写着什么,孩子们围成一圈,仰着小脸,跟着她小声地念:“米……面……安……”阳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和孩子们明亮的眼睛里。
这一幕幕,和谐得近乎失真。劳作,炊烟,嬉戏,学习……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那个阳光灿烂、秩序井然的和平年代。人们脸上的麻木与绝望被一种平静的忙碌取代,眼神中有了焦点和目标。
然而,每一个沐浴在这冬日暖阳下的幸存者,心中都无比清楚:这祥和安宁,绝非凭空得来,亦非末日慈悲的馈赠。
这是峰哥用子弹和铁律,一枪一枪,一条一条,硬生生打出来的。
世安军的建立,伴随着血的洗礼。那四条如同铁碑般矗立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的规则:
一、不得烧杀抢掠奸淫。违反者,死。
二、人人享有生存权平等。
三、青壮外出,妇孺内守,各司其职。
四、日落禁默,无声保命。
每一个字都浸透了鲜血。规则颁布之初,并非无人挑战。
曾有一个在早期混乱中颇有些威望、被推举为临时小组长的男人,仗着有些蛮力,在清点物资时试图克扣配给,并言语猥亵一名负责分餐的妇女。李峰没有审判,没有冗长的辩解。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他平静地走到那人面前,在对方色厉内荏的叫嚣声中,抽出了腰间那把油光锃亮的54式“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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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清脆的枪响,回荡在刚刚获得一丝喘息的小区上空。男人的额头绽开一个血洞,身体轰然倒地。李峰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规则一,违反者死。念其初犯,留其全尸。再有犯者,曝尸三日。”
也曾有巡逻队的一个小头目,自恃有些功劳,在围墙边发现一个试图翻墙进入、衣衫褴褛的年轻女子时,动了邪念,将其拖至角落欲行不轨。女子的哭喊引来了其他巡逻队员。消息传到李峰耳中时,他正在25层擦拭枪管。他放下手中的枪布,拿起对讲机,只说了三个字:“带上来。”
就在A2栋楼下的小广场——那个曾经悬挂过警示尸体的地方,李峰当着所有被紧急集合起来的世安军成员的面,亲手将那试图狡辩的小头目绑在了临时竖起的木桩上。没有多余的言语,霰弹枪冰冷的枪口抵住了对方的下颌。
“砰!”
沉闷的枪声混合着喷溅的血肉碎块,瞬间浇灭了所有人心底可能潜藏的侥幸和贪婪。那具无头的尸体在寒风中晃荡了整整三天,直至冻成僵硬的冰雕,无声地昭示着规则的不可侵犯——无论身份,无论功劳,触线者死。
半年多来,这样的冰雕,在小区几个关键位置,已经竖立起十几具。有试图私藏外出搜寻药品的管理层,有在分配口粮时殴打弱小同伴的壮汉,有在深夜试图撬开独居女性房门的混混……他们的头颅或残躯,都曾在寒风中凝固,成为规则的注脚,成为悬在所有人心头那把滴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人们感激李峰带来的秩序和温饱,感激他让他们在这末日中活得像人,而非野兽或待宰的羔羊。这种感激是真实的,发自肺腑。然而,比感激更深沉、更牢固地扎根于每个人骨髓深处的,是恐惧。对李峰那双冰冷眼眸的恐惧,对他手中那把从不虚发的霰弹枪的恐惧,对他那如同钢铁般冷酷无情的规则的恐惧。他们很清楚,峰哥能给他们一切,也能在一瞬间剥夺一切,包括生命。
正是这恐惧与感激交织的复杂情感,如同最坚固的混凝土,浇筑成了世安军这座孤岛的基石。人们遵守规则,不仅仅因为认同,更因为深知违反的代价,是即刻的、毫无转圜的死亡。在末日下,任何道德约束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面对死亡时赤裸裸的抉择,才能让规则成为铁律。
李峰的目光扫过楼下每一张忙碌或欢笑的面孔,每一个巡逻的身影,每一寸被精心规划利用的土地。这一切,都在他严密的规则框架下运转。
“真不敢想……”一个轻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由衷的喟叹。
一双柔软的手臂从背后环住了李峰的腰,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李娜长长的秀发如同黑色的瀑布,散落在李峰的肩头,带着淡淡的、属于她的馨香。她身上穿着一件柔软厚实的红色珊瑚绒睡衣,鲜艳的红色在灰白的冬日背景和男人深色的睡衣衬托下,如同跳动的火焰,带着一丝禁忌的暖意。
她把脸颊贴在李峰坚实的后背上,声音闷闷的,带着无限感慨:“峰哥,你怎么就能想到这么多?把这些安排得这么好?没有你,这里早就是第二个地狱了。”她指的是楼下那触目惊心的祥和。
李峰的身体在她拥抱的初始有一瞬间的僵硬,那是长期孤狼般生存形成的本能戒备。但很快,那紧绷的肌肉线条便松弛下来。他没有回头,只是抬起一只手,覆盖在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上。
“不是想到。”他的声音低沉平静,毫无波澜,“是逼出来的。活下去,就要有规矩。规矩不立,人心必乱,乱则死。”他的目光依旧投向窗外,仿佛在审视一件由自己亲手打造、精密运转的机器。“仁慈和信任,在这里是奢侈的毒药。唯有铁律和恐惧,才能维系这虚假的安宁。”
李娜沉默着,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她明白李峰话中的沉重。楼下的每一张笑脸,每一次安全的巡逻,每一颗收获的蔬菜背后,都浸染着那些触犯规则者被凝固的鲜血。这桃源,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的铁笼。美丽,却也冰冷坚硬。
上午八点整,悠长的哨音在小区中央响起,穿透清冷的空气,标志着早餐时间的结束和一天工作的正式开始。
小广场上的粥锅余温尚存,人们迅速清理完毕。妇女们收拾好碗筷,一部分走向菜畦和灶台,另一部分则负责照看那些暂时无法参与劳动的老人和更小的孩子。巡逻队完成了交接,新的一班队员裹紧大衣,拿起武器,走向各自的岗位。
而在B1栋(被选定为后勤和武装中枢)的二楼,气氛却截然不同。空气仿佛凝固,带着一种金属摩擦和机油混合的冷硬质感。
二十多名年轻男女,分成四列,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肃立在走廊中。他们大多在二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是世安军外出搜寻物资的核心力量。此刻,他们褪去了在营地内的放松,每个人都穿着耐磨耐脏的深色衣裤,脚上是结实的靴子,脸上神情严峻,眼神锐利,带着即将踏入险境的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沉重的灰色合金门上。“枪械库”三个冰冷的大字,用红色油漆喷涂在门板上方,如同血色的警示。
门旁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管理员孙强,四十出头,曾是县机械厂的资深钳工。他身材精壮,面无表情,腰间挂着一大串黄铜钥匙和一个军用对讲机,手里拿着一块硬壳写字板和一份名单。另一个是他的副手,年轻些的陈海,同样神情冷肃,手里捧着一个打开的硬壳登记簿和一盒按压式印泥。两人如同门神,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报数!”孙强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穿透力。
“一!”
“二!”
“三!”
……
“二十四!”
“二十五!”
声音干脆利落,报数完毕,走廊重归寂静,落针可闻。
孙强拿起对讲机,按下通话键,声音恭敬而刻板:“峰哥,第一、二、三、四搜寻小队,集结完毕,应到二十五人,实到二十五人。申请开启枪库,领取武器。”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几秒。这短暂的等待,让空气的凝重感又加重了几分。二十五双眼睛都死死盯着孙强手中的对讲机。
终于,一个平静到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传来,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走廊:“准。按规程办理。”
“是!”孙强沉声应道,放下对讲机。
他从腰间那串沉重的钥匙中,精准地挑出三把。第一把,粗大厚重的钥匙,插入门锁下部一个异常坚固的机械密码锁下方锁孔(此锁需要钥匙配合,但密码掌握在李峰和孙强手中)。转动钥匙,输入密码。咔哒!一声沉重的机括解锁声。
第二把钥匙,插入门锁中部一个银行金库级别的旋转锁。他双手握住粗大的钥匙柄,用力旋转了整整两圈半,伴随着艰涩而厚重的金属摩擦声。又是一声更沉重的“咔哒!”。
第三把钥匙,则是打开门锁上部一根贯穿门框与门板的粗壮合金插销。拔掉插销后,孙强和陈海同时发力,才将这扇沉重厚实的合金门缓缓拉开。
一股混合着枪油、钢铁和干燥剂的气味扑面而来。枪库内部光线明亮,一排排固定在墙体上的合金枪架上,整齐地排列着武器。数量最多的,是经过保养、闪烁着幽蓝金属光泽的54式“黑星”手枪和几把体积稍大的64式手枪。旁边则是几支保养良好的81-1式自动步枪和95式突击步枪,黝黑的枪身散发着冰冷的力量感。最内侧的枪架上,赫然是两挺包裹严实的81式班用轻机枪和一支85式狙击步枪,枪口沉默地指向虚空,如同蛰伏的巨兽。角落里,堆放着成箱的弹药和备用弹匣。这里是整个世安军武力的心脏,也是李峰掌控全局的绝对核心。
“第一队,王猛!”孙强看着名单,声音毫无波澜。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的青年跨步上前。
孙强从枪架上取下一支保养良好的81-1步枪,连同三个压满子弹的弹匣,郑重地交到王猛手中。陈海立刻递上登记簿和印泥。
王猛接过枪,动作熟练地检查了一下枪机和保险,确认无误后,在登记簿指定的位置,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沾上鲜红的印泥,在名字上按下清晰的指模。动作一丝不苟,如同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枪在人在,枪失人亡。任务结束,即刻归还。明白?”孙强盯着王猛的眼睛,重复着每一次都要强调的铁律。
“明白!”王猛声音铿锵,眼神坚定。
“第二队,张丽!”
一个扎着利落马尾、眼神锐利的年轻女子上前。她领到的是一把64式手枪和两个弹匣。同样的签字画押,同样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