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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刺破青云市的薄雾,将程岩建筑安全基金会大楼的玻璃幕墙映得一片金黄。林菲站在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护具冰凉的皮革表面。一夜未眠,眼底带着淡淡的青影,但眼神却如淬火的刀锋,锐利而清醒。昨晚老陈带来的照片——那块冰冷的黑色立方体,那行“基石成碑,石命难违”的死亡预言,还有那个嵌套三角的诡异符号——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林院长,徐岩石先生的秘书回复了。”助理小杨的声音透过内线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徐先生上午十点有十五分钟时间。”
 十五分钟。林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对于掌控着青云市庞大经济命脉、此刻又深陷死亡威胁漩涡的徐岩石来说,这十五分钟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一种不耐烦的打发。
 “知道了。”林菲的声音平静无波。
 九点五十分,林菲的车停在徐氏集团总部——青云大厦楼下。这栋摩天大楼如同徐岩石野心的具象化,冰冷、庞大、睥睨众生。在安保人员审视的目光下,林菲穿过恢弘却压抑的大堂,步入直达顶层的专用电梯。
 顶层会客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令人眩晕的城市全景,昂贵的真皮沙发散发着皮革特有的气味。徐岩石独自一人坐在主位上,没有秘书,没有保镖。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但眼下的乌青和微微浮肿的眼袋泄露了这位商业巨鳄内心的焦灼。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咖啡。
 “林理事长,久仰。”徐岩石的声音低沉,带着商人惯有的圆滑,但那份刻意维持的镇定在林菲锐利的目光下显得摇摇欲坠。“基金会的工作很有意义,程岩先生…可惜了。”他公式化地寒暄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门口,带着不易察觉的警惕。
 “徐先生,客套话就不必了。”林菲开门见山,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她将一个薄薄的文件夹放在茶几上,推了过去。“我这次来,是希望您能立刻暂停青云山隧道二期的所有工程活动,并授权程岩基金会介入,进行全面的地质安全与历史遗留隐患评估。”
 徐岩石的眉头瞬间拧紧,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暂停工程?”他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压抑的怒气,“林理事长,你知道这个项目一天不开工,我的损失有多大吗?牵扯到多少上下游产业?多少人的饭碗?这不可能!”
 “徐先生!”林菲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如同冰锥刺破伪装的平静,“‘基石成碑,石命难违’!这七个字的分量,您真的掂量清楚了吗?!”她锐利的目光死死盯住徐岩石的眼睛,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徐岩石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那七个字烫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瞬间攥紧,指节泛白。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恐在他眼底飞快掠过,但随即被更深的恼怒和商人特有的顽固取代。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色厉内荏的咆哮,试图用气势压人,“什么基石,什么石命?简直是危言耸听!无稽之谈!我的安全,自然有专业人士负责!不劳林理事长操心!你的基金会,做好你的慈善就好了!”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如同驱赶苍蝇,“送客!”
 “徐岩石!”林菲也站了起来,毫不退缩,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二十年前莫家沟隧道的血债还没清算干净!你真以为用钱和权势就能把一切都埋在地底吗?那东西找上你了!它比你想象的要恐怖得多!青云山隧道一旦动工,挖开的可能不只是山体,更是潘多拉魔盒!到时候死的绝不止你一个!”她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在空旷的会客室里回荡。
 徐岩石的脸瞬间变得铁青,额头青筋暴跳。林菲的话像一把尖刀,精准地捅破了他竭力维持的平静表象,也撕开了他最不愿面对的旧伤疤。他嘴唇哆嗦着,眼中怒火与恐惧交织,指着门口,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一丝心虚而扭曲变形:“滚!你给我滚出去!保安!”
 厚重的会客室门被推开,两名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黑西装保镖出现在门口,眼神锐利地锁定林菲。
 林菲深深地看了一眼徐岩石那张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眼神里没有失望,只有冰冷的洞悉和一丝怜悯。她不再多言,拿起桌上的文件夹,转身,脊背挺得笔直,在两名保镖的“护送”下,昂首走出了这间充斥着金钱权势和即将降临的死亡阴影的会客室。
 电梯门合上,隔绝了顶层的压抑。林菲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谈判破裂,意料之中。徐岩石的恐惧和顽固,比她预想的更甚。但她的目的,已经部分达到——恐惧的种子,已经在他心里生根。接下来,就要看那“石命”的锋芒,能刺破他多少层防备了。她拿出手机,快速给老陈发了一条信息:
 “接触失败。徐顽固。静待变化。盯紧青云山。”
 顶层会客室的门被重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目光。巨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徐岩石粗重的喘息声。林菲最后的话语如同诅咒,在他耳边嗡嗡作响。“莫家沟…血债…潘多拉魔盒…”每一个词都像重锤砸在他的神经上。他踉跄着跌坐回沙发,双手插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里,用力抓挠,昂贵的发胶被揉搓得一团糟。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那块冰冷的黑色立方体,那行死亡的预言,书房里骤降的温度…这一切都不是幻觉!林菲…她知道!她一定知道些什么!那个诡异的基金会,那个死掉的程岩…难道真和莫家沟下面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有关?
 “不行…不能停…”徐岩石神经质地喃喃自语,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工程不能停…停了就全完了…银行…股东…那些人…”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商人特有的疯狂孤注一掷,“赌一把!就赌它只是吓唬人!赌我徐岩石命不该绝!”
 他抓起茶几上早已冰冷的咖啡,狠狠地灌了一大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翻腾的寒意。他需要冷静,需要回到那个能给他虚假安全感的地方——他的书房。
 徐岩石脚步虚浮地穿过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推开那扇沉重的实木书房门。熟悉的雪茄和皮革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却丝毫没能安抚他紧绷的神经。他反手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地、颤抖地呼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咔…咔…”声,如同微小的冰晶在凝结,钻入了他的耳膜。
 声音…来自书桌方向!
 徐岩石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僵硬地、一寸寸地转过头,目光投向那张巨大的紫檀木书桌。
 瞳孔骤然收缩!
 昨晚放置那恐怖黑石立方体的位置,桌面上那光滑如镜的深色漆面,此刻竟凭空出现了一片不规则的银白色区域!那银白色并非涂抹的颜料,而是……从桌面内部生长出来的!质地坚硬、冰冷,带着一种非自然的矿物光泽,像一层薄薄的冰霜,又像是某种晶体在蔓延!
 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那片银白色的结晶区域边缘,正以肉眼可见的、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外**蚕食**着周围完好的深色桌面!伴随着每一次细微的扩张,就发出那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如同死亡的秒针在无情地走动!
 “不…不可能…”徐岩石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双腿一软,整个人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昂贵的西裤被地面蹭脏也浑然不觉。他惊恐万状地瞪着那片蔓延的银白,浑身抖得像筛糠。昨晚那东西留下的不是信物,是瘟疫!是诅咒!它在侵蚀他的空间,他的领地!“来人!来人啊!”他发出破了音的嘶吼,恐惧彻底压倒了尊严。
 书房门被猛地推开,最先冲进来的是徐岩石的贴身保镖队长,秦风。
 秦风三十岁上下,身材精悍,动作迅捷如猎豹,眼神锐利沉稳,透着一股经历过实战洗礼的干练。他是老陈在特警队时的得意门生,后来被高薪挖到徐岩石身边。此刻,他刚执行完外围巡视,听到老板变调的呼喊,第一时间赶到。
 “徐总!”秦风一个箭步跨到徐岩石身边,警惕的目光瞬间扫遍书房每个角落,同时伸手试图搀扶瘫软的徐岩石。他的动作标准而专业,右手下意识地按在腰间的枪柄上。
 “桌…桌子!那东西…它在长!”徐岩石语无伦次,手指颤抖地指向书桌,声音里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