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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舍身饲虎图的洞窟，月牙仍觉得指尖残留着金沙的温热触感。
斯南累得趴在古月背上睡得正香甜。小脸蹭着他的肩膀，嘴里还嘟囔着模糊的梦话：“大猫猫……吃糖糖……”
古月走在最前面。他戴上了护目镜，镜片反射着甬道深处幽暗的光。他忽然停住脚步，伸手拦住月牙：“不对劲。这不是下一站……”
就在这时，走在队伍最后的秦霓裳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月牙回头看去，只见这位素来优雅的旗袍美人正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揪住胸口衣料，精致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
“霓裳姐！”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月牙渐渐认可了这个大姐姐。
她急忙上前搀扶，却在触碰到她肩膀的瞬间被一股寒意刺得缩回手——秦霓裳周身竟凝结出细小的冰晶，睫毛上挂着霜花。
古月镜片闪过一道寒光：“她被心魔入侵了。”
仿佛是印证他的话，秦霓裳猛地一抬头，瞳孔竟变成诡异的银白色。她颤抖着从旗袍领口扯出那枚从不离身的怀表，表盖弹开的瞬间，整个洞窟温度骤降。
“不要看！”古月急喝，但为时已晚——
怀表中投射出的全息影像里，十五岁的秦霓裳跪在雪地中，怀中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少年与她有着相似的眉眼，胸口的冰锥正在融化，鲜血在雪地上绽开触目惊心的红梅。
“阿凛……”现实中的秦霓裳发出梦呓般的呼唤，泪水凝结成冰珠滚落，“如果不是我任性要去采雪莲……如果不是我失足滑落……如果不是你为了救我……”
影像突然扭曲，少年尸体竟睁开眼睛，变成青面獠牙的雪妖扑来！秦霓裳尖叫着向后跌倒，怀表脱手飞出，在半空中被古月接住。
“这是她最深的梦魇。”古月拇指抹过怀表表面，古老的符文亮起青光，“当年她弟弟为救她跌落冰崖，这心魔就一直潜藏着，一直困着她。”
雪妖的幻象在洞窟中膨胀，秦霓裳蜷缩在角落，旗袍下摆结满冰凌。月牙想要靠近，却被骤然爆发的冰风暴逼退。无数冰锥悬在空中，尖端全部指向秦霓裳自己的心脏。
“她要自我了结！”古月脸色大变。他放下背上的斯南，上前护住秦霓裳。他要用自己的后背挡住即将坠落的冰锥。
壁画中的魔王波旬突然狂笑：“幼稚的人类！没用的！心魔由心生，凡躯俗体护不住她！”
千钧一发之际，古月胸口衣襟上莲花童子赠予的莲花印记突然浮出，化作一片金光将两人包裹住。
温暖的光芒中，当年的画面重新演绎——少年在跌落瞬间用力将姐姐推回崖边，带血的嘴角扬起解脱的微笑。
“阿凛最后说的是……”金光里传来少年清朗的嗓音，“要活着，要好好活着！要代替我，看遍世间花开花落啊……”
悬空的冰锥纷纷坠落，却在触及到秦霓裳和古月前化作漫天飞雪。
她眼中的银白渐渐褪去。当怀表落回她掌心时，表盖内层的照片上，少年笑容永远定格在十三岁。
古月松开了秦霓裳。
“我明白了……”秦霓裳擦去眼泪，指尖抚过结霜的表链，“这些年我把自己困在心中的雪山上，才是对阿凛心意的辜负。”
她缓缓站起，旗袍上的冰晶叮咚坠落。当魔王波旬再次催动心魔时，怀表突然迸发出湛蓝光芒，将黑雾冻结成无数冰晶。
“多谢！”秦霓裳对古月郑重行礼，再抬头时，眉宇间未化的冰雪终于消融，“我们走吧。”
众人继续前行，降魔窟内的阴冷气息愈发浓重。
壁画上的妖魔仿佛随时会挣脱束缚，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他们。
斯南紧紧抓着月牙的手，小声道：“姐姐，我害怕……”
月牙刚想安慰他，突然，地面剧烈震动，洞窟顶部崩裂，碎石如雨般砸落！
“小心！”古月低喝一声，护目镜银光暴涨，撑起一道电子光屏障。
然而，一块巨大的岩石从上方坠落，直直砸向斯南！
“斯南！”月牙心脏骤停，身体已经本能地向前扑去，但她的速度根本来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白色的身影闪电般冲来！
“保护模式——启动。”
月魅，那个总是安静跟随在他们身后的保姆机器人，此刻以惊人的速度挡在了斯南面前。
她的双臂展开，机械外壳在昏暗的洞窟中泛着冷光。
“轰——！”
巨石狠狠砸在月魅身上，金属外壳瞬间凹陷，电光噼啪闪烁。
她的身体被冲击力压得半跪在地，但双臂仍死死撑住，为斯南撑起最后一片安全空间。
“月魅！”月牙冲过去，颤抖着扶住她。
机器人的电子眼微弱地闪烁着，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电流杂音：“……月牙小姐……南南……没事吧？”
斯南从她身下爬出来，小脸煞白，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月魅！你受伤了！”
月魅的机械臂已经扭曲变形，能源核心处不断迸溅出火花。
她缓缓低头，看向斯南，嘴角的模拟微笑模块仍在努力运作：“……南南……不哭……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你……”
古月快步上前，拿在手的工具上凝聚着银光。
他试图修复她的核心，但月魅轻轻摇头：“……来不及了……能源系统……已损坏……主板……”
月牙眼眶发烫，死死攥住她的手：“不行！你不能就这样……我们一定能修好你！”
月魅的电子眼微微闪烁，似乎在凝视着她：“……月牙小姐……谢谢你……让我……成为你们的家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电子眼的光芒彻底熄灭。
“咔——”
她的身体停止了运转，双臂仍保持着保护的姿态，仿佛一座沉默的雕像。
洞窟内一片死寂，只有斯南的抽泣声回荡。
月牙死死咬住嘴唇，眼泪无声滑落。她伸手轻轻卸下月魅的主板，低声道：“……谢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