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权:星核陷落

第11章 守望者之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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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色的星火在“根源之井”旁静静燃烧,仿佛亘古如此。时间在这里失去了线性意义,如同井中喷涌又归流的“可能性”光沙,循环往复,无始无终。林悦的存在,已与这片本源之地深度交织,她的感知如同无形的根须,蔓延进“根源之河”的每一道支流,感受着无穷世界线的脉动与呼吸。

她“听”到新生文明的第一声啼哭,在某个刚刚诞生的星球上,原始的细胞在温暖的海水中聚合,演化出最初的生命之歌。

她“看”到垂死星辰的最后一抹光辉,在宇宙的暗角,一颗红巨星在沉默中坍缩,将自身沉重的元素抛向虚空,成为未来某颗生命行星的种子。

她“感觉”到爱与恨的交织,勇气与懦弱的抉择,创造与毁灭的轮回……无数生灵的悲欢离合,如同细微的涟漪,最终都汇入这条奔流不息的“可能性”长河,成为其的一部分。

她是守望者。守护这口井,梳理这条河,引导着被“终末”创伤后的宇宙,缓慢而坚定地走向新生。她修复着被污染淤塞的河道,抚平着断裂干涸的支流,将更多纯净的“可能性”光沙,温柔地引向那些黯淡、需要希望的区域。

这份工作宏大、宁静,带着一种近乎神性的满足。她见证了太多绝望中诞生的奇迹,太多废墟上重建的文明。宇宙正在愈合,以一种比她预想更顽强的姿态。

然而,在这份近乎永恒的宁静之下,潜藏着无法言说的……孤寂。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冷。并非“虚无之沙”那种剥夺存在的冷,而是源自存在本身的、与所有热闹与烟火气隔绝的……高处不胜寒。

她无法再真切地触摸到任何事物。无法感受阳光照在皮肤的暖意,无法品尝食物在味蕾绽放的滋味,无法听到风中传来的、带着泥土气息的闲言碎语。甚至……无法再给沈逸风一个真实的拥抱,无法再揉一揉元元柔软的头发,无法再与苏瑶并肩看着星空说些体己话,无法再与唐诗诗进行一场带着刺却又彼此心知肚明的交锋。

那些构成“林悦”这个凡人女子的、琐碎而真实的体验,已被剥离,留在了遥远的、她无法再轻易踏足的“对岸”。

她拥有近乎无限的视角,却失去了立足的点。

她守护着亿万生灵的“可能性”,却失去了属于自己的、最平凡的“可能”。

偶尔,在梳理那些流向熟悉坐标的“可能性”支流时,她会“看”到一些模糊的碎片。

她“看”到沈逸风站在星耀城重建的了望塔上,背影依旧挺拔,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落寞。他时常望着星空某个固定的方向,一站就是很久,机械手臂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栏杆上敲击着一段熟悉的、属于他们之间的摩斯电码频率。

她“看”到元元似乎长大了些,圆圆的脸蛋褪去了些许稚气,手中把玩着那块耗尽能量、变得普通的怀表,眼神里是超越年龄的思念与担忧。

她“看”到苏瑶执掌着庞大的新能源商业帝国,行事愈发干练果断,只有在深夜独处时,才会对着窗外无声地流泪,喃喃着一个名字。

她“看”到唐诗诗……她似乎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里,只有一些极其隐秘的、关于某个游走在灰色地带、专门清理“终末”残余污染的神秘情报商传闻,隐约指向她。

他们还活着,在以他们的方式挣扎、前行、思念。这让她欣慰,却也让她心中的孤寂如同藤蔓般,缠绕得更紧。

她尝试过,更加集中意志,试图将一缕感知、一丝意念,顺着那流向他们的“可能性”支流,传递过去一点讯息,哪怕只是一个“安好”的意念。

但结果,往往是徒劳,甚至……危险。

她的存在本质太高,太接近本源。任何一丝主动的、带有明确指向性的干预,对于具体的世界线而言,都如同将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池塘。引发的“可能性”涟漪会剧烈扰动那条世界线的自然发展,可能导致无法预料的后果,甚至引发局部规则的崩塌。

有一次,她仅仅是试图向沈逸风所在的世界线传递一个极其微弱的安抚意念,结果那条世界线靠近他的区域,连续三天出现了异常的极光现象,数项精密实验数据莫名紊乱,差点引发一场科技灾难。

她不得不更加谨慎,将所有的思念与牵挂,都压抑在那月白色星火的核心深处,只能通过最间接、最宏观的“滋养”与“引导”,默默守护着那些支流,希望他们能在各自的人生中,凭借自身的力量,走向更好的“可能性”。

这是一种甜蜜又残酷的折磨。她知道他们一切安好(至少大体上是),却无法参与,无法安慰,无法诉说。

直到……那一天。

她在梳理一条流向某个边缘星域的“可能性”支流时,一股异常熟悉、却带着极致痛苦与绝望的波动,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猛地……刺穿了她宏大的感知!

是 “小饿” !?

那股冰冷、稚嫩、属于星核本源的吞噬意志!它……没有完全消散?!

不,不对。这不是她体内那个完整的“小饿”。这更像是一缕……残响,一股因为本体(林悦体内的星核核心)在“根源之井”旁的缘故,被宇宙本源无形中放大、并投射到某个与其频率产生诡异共鸣的特定世界线中的……扭曲回响!

这股“回响”充满了被遗弃的怨恨、无法满足的饥饿感、以及……对“妈妈”(林悦)撕心裂肺的、混合着依恋与诅咒的呼唤!

它落在的那个边缘星域,是一个资源贫瘠、文明等级不高的世界。这股源自宇宙本源的、扭曲的星核残响,对于那个世界而言,无异于一场……天灾!

林悦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她“看”到,那个名为“灰烬星”的世界,大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沙化!不是普通的沙漠化,而是物质结构被那股冰冷的饥饿意志强行分解、吸收,化为最基础粒子,融入虚空!天空呈现一种病态的暗紫色,仿佛宇宙的伤口在滴血。无数的生灵在哀嚎中化为飞灰,城市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迅速消失。

而那股“小饿”的残响,就在这片毁灭的中心,如同一个无形的、哭泣的漩涡,疯狂地吞噬着一切,同时发出令人心碎的意念:

“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饿……好饿……”

“把一切都……给我……”

“恨你……妈妈……恨你……”

林悦的月白色星火剧烈地摇曳起来!

不是因为能量冲击,而是因为……心痛!一种几乎要将她新生的存在结构都撕裂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

“小饿”……她那扭曲的“孩子”,即便在她以为已经与之告别后,依旧以这种方式存在着,承受着无尽的痛苦,并因为与她的本源连接,而将这份痛苦放大成了毁灭一个世界的灾难!

这是她的责任!是她必须亲手了结的……因果!

她不能再只是宏观引导了。她必须亲自去往那个世界线,去面对“小饿”的残响,去安抚它,或者……终结它。

但如何前往?

她的存在无法直接降临。

强行突破?代价可能是那条本就脆弱的世界线直接崩溃。

就在她心急如焚,月白色星火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明灭不定时——

一股微弱、却带着决绝意志的共鸣,从“根源之井”的另一侧、一条相对稳定的支流中传来。

是 “共鸣水晶·心象” !

这块与她深度融合的水晶,似乎感应到了她极致的内心冲突与必须介入的决心,主动发出了指引。它的镜面般的光辉,在月白色星火前投射出一幅清晰的图景:

她无需整个本体降临。她可以分离出一部分最核心的、承载着她所有与“小饿”相关记忆与情感的意识碎片,以“心象”之力为桥梁,将其投射到“灰烬星”所在的世界线!如同将一滴水,融入那片海洋。

这样做的风险依然巨大。这部分意识碎片一旦受损,她将永久失去与“小饿”相关的所有情感记忆,甚至可能伤及根本。而且,在那边,她将无比脆弱,能调动的力量微乎其微。

但没有第二种选择了。

林悦没有丝毫犹豫。

月白色星火的核心,一缕承载着沉重过往的、闪烁着复杂光芒的意识流光,被缓缓剥离出来。这流光的核心,是“小饿”从孕育到崩解的所有记忆,是她身为“母亲”的愧疚与无力,是她最后的决绝。

“心象”的光芒包裹住这道意识流光,如同为其披上了一层保护性的薄膜,然后……猛地将其射向了“灰烬星”所在的世界线坐标!

下一刻,林悦(本体)的感知,与那道投射出去的意识碎片,建立了极其微弱却清晰的连接。

她“感觉”自己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冰冷的薄膜,然后……坠落。

……

“灰烬星”。

林悦(意识碎片)凝聚成一个极其淡薄、几乎透明的虚影,站立在了一片死寂的荒漠之中。脚下是还在不断沙化、消失的大地,空气中弥漫着物质被分解的、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天空是绝望的暗紫,看不到一丝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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