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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眼睛’…”沈逸风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一种深切的自我厌恶,“是地下‘星核之心’观察外界的…活体传感器阵列…也是…能量传输的次级节点…”
活体传感器阵列!能量传输节点!
那些活生生的人,被当成了…导线?!当成了…电池?!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我死死捂住嘴,才没当场吐出来。愤怒和寒意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我的脊椎向上爬行。
“而苏瑶…”沈逸风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沉入谷底的绝望,“如果…如果你拒绝交出密钥…她会被植入…更核心的…‘蜂后’级神经接驳单元…直接…成为‘星核之心’主脑的…意识延伸载体和…核心能源供应体…”
蜂后级…意识延伸载体…核心能源供应体…
这已经不再是简单的燃料电池!这是要将苏瑶的灵魂、意识,彻底溶解、吞噬,变成那个地下怪物的一部分!变成它思考的回路,变成它燃烧的柴薪!
“畜生!”我再也无法抑制,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带着刻骨的恨意和滔天的怒火!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左肩胎记的灼痛仿佛也感应到了我的情绪,猛地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刺痛,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按了下去!
“呃!”我痛得蜷缩了一下。
沈逸风看到我的反应,眼中翻涌的痛苦几乎要将他淹没。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似乎想靠近,但脚步刚抬起,又像是被无形的锁链猛地拽住,僵硬地停在了原地。那只紧握成拳的手,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毕露。
“林悦…”他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一种溺水者般的绝望祈求,“钥匙…坐标密钥…到底是什么?怎么…怎么才能‘开门’?告诉我…或许…或许还有别的办法…我…”他的话语戛然而止,仿佛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在沈家庞大的、冰冷的意志面前,他个人的挣扎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别的办法?在苏瑶的性命被当作筹码的此刻?
我看着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苦和挣扎,看着他脸上褪尽血色的惨白。第一次,在他这张总是戴着面具的脸上,看到了如此真实而剧烈的情绪风暴。那深切的无力感,甚至比我此刻的愤怒和恐惧,更让人窒息。
他夹在中间。一边是生养他的家族和那个冷酷无情的父亲,一边是他或许真心想要保护的人(包括我?),还有他母亲那被星核吞噬的惨烈阴影…这巨大的撕扯,几乎要将他整个人从内部扯碎。
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混杂着荒谬的怜悯,悄然掠过心尖,但瞬间就被更汹涌的愤怒和冰冷的决绝淹没。
我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剧痛和愤怒在体内冲撞,但“零号”的坚韧在关键时刻接管了身体。我需要思考。我需要情报。
“沈逸风,”我重新睁开眼,声音嘶哑却异常平静,如同暴风雨前压抑的死水,“告诉我,市政厅地下…那个‘星核之心’…到底是什么?我父亲…林承宇…他的手稿坐标指向那里…他…他和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盯着他,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我昏迷前…探测器最后捕捉到的能量图谱…和我的胎记…有99.7%的共鸣率!告诉我真相!”
沈逸风的身体再次剧烈地一震。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翻涌的痛苦瞬间被一种巨大的、近乎惊骇的震动取代!99.7%的共鸣率!这个数据显然也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眼神剧烈地闪烁,像是在进行一场极其激烈的内心斗争。那深潭之下,被压抑的岩浆似乎要冲破冰层喷发出来。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卧室那扇厚重昂贵的雕花实木门,被人从外面极其粗暴地踹开了!门板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回响,震得头顶虚假的星穹似乎都晃动了一下。
一个身影堵在了门口。
光线勾勒出他高大、挺拔却异常冷硬的身形。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黑色西装,一丝褶皱也无。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露出宽阔而冰冷的额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历经岁月沉淀下来的、岩石般的坚硬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漠然。那双眼睛,与沈逸风有几分相似,却更加深邃,更加冰冷,如同两口万年不化的冰窟,里面没有任何属于人类情感的波动,只有审视、计算和一种俯瞰蝼蚁般的绝对掌控。
沈家家主,沈宏渊。
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混合着权势、财富和某种非人冷酷的威压,就如同实质的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整个房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冰冷得刺骨。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先是扫过僵立在床边、脸色惨白如纸、眼中痛苦与挣扎几乎要溢出来的沈逸风,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失望和冰冷的审视。那目光所及之处,沈逸风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紧握的拳头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
随即,沈宏渊的目光,如同两柄淬了剧毒的冰锥,毫无温度地、精准地钉在了我的脸上,最终,落在了我因为剧痛而微微起伏的左肩锁骨下方。
“看来,我儿子没能让你明白时间的珍贵,林小姐。”沈宏渊的声音响起,比隔着门板时更加清晰,也更加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砸落在金属盘上,带着一种非人的质感。“或者,他还在做着某些不切实际的、可笑的幻想。”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那只手保养得极好,骨节分明,却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绝对力量感。
嗡——
空气中传来极其轻微的蜂鸣。
沈宏渊抬起的手掌前方,凭空投射出一片幽蓝色的、悬浮的光幕。光幕由无数细小的、流动的数据流构成,背景是深邃的黑暗。光幕中央,赫然是一颗巨大无比的、缓缓旋转的、由纯粹幽蓝能量构成的…心脏!
它悬浮在无边的黑暗虚空中,表面流淌着液态金属般的冰冷光泽,无数粗大的、如同血管般的能量管道从它的核心延伸出来,没入四周的黑暗。每一次搏动,都无声地释放出令人心悸的磅礴能量波纹,在虚空中荡漾开去。那幽蓝的光芒,冰冷、纯粹、带着吞噬一切的原始欲望,正是市政厅地下探测到的、以及那三百群演眼中爆发的星核之光的源头!
星核之心!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左肩胎记的灼痛在这一刻飙升到了极致,仿佛那颗悬浮的“心脏”就在我体内同步搏动!探测器昏迷前最后捕捉到的、那狂暴的θ波和星核辐射图谱,与眼前这颗幽蓝心脏的能量波动完美重叠!99.7%的共鸣率带来的悸动,几乎要将我的灵魂都撕裂!
“这就是沈家守护,不,是沈家掌控的基石——‘星核之心’。”沈宏渊的声音冰冷地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宗教狂热的冰冷,“它是力量,是未来,是超越凡俗的永恒钥匙!”
他的手指在光幕上轻轻一点。
光幕的画面瞬间拉近、聚焦!
聚焦点,赫然是那颗巨大幽蓝心脏的核心深处!
在那里,在如同恒星内核般狂暴翻涌的幽蓝能量流中心…竟然…禁锢着一个人影!
一个极其模糊、仿佛随时会被狂暴能量彻底撕碎、却又被某种无形的力场强行束缚凝固的人影!
那人影蜷缩着,姿态痛苦。他穿着一件早已被能量流侵蚀得破败不堪的、依稀能看出是实验室白大褂的衣服。他的面容在剧烈扭曲的能量湍流中模糊不清,但…
我的心脏,在看清那个人影轮廓的瞬间,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然后…彻底停止了跳动!
血液倒流,四肢冰凉!
尽管面容模糊,尽管身影扭曲…但那轮廓…那姿态…那早已刻入骨髓、融入血脉的熟悉感…
“爸…爸…?”一个破碎的、带着难以置信的绝望和血泪的声音,从我颤抖的唇间溢出,微弱得如同濒死的呜咽。
光幕中,那个被禁锢在星核之心最狂暴核心、如同燃料般被抽取着生命能量的人影…是我失踪了五年的父亲!林承宇!
“不…不可能…”我失神地喃喃,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和极致的悲痛而剧烈摇晃,眼前阵阵发黑。左肩胎记处传来的,不再是单纯的灼痛,而是一种源自血脉的、撕心裂肺的共鸣剧痛!仿佛父亲在那幽蓝炼狱中所承受的每一分痛苦,都通过这诡异的胎记链接,真实地传递到了我的身上!
“看来你认出来了。”沈宏渊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残酷的欣赏,“林承宇,星核之心的首席架构师,也是它最完美的…初代核心燃料。他用自己的智慧点燃了它,最终,也将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彻底献祭给了它,维持着它的稳定运转。”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现在,”沈宏渊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再次切割着我的神经,他缓缓抬起了另一只手。那只手的掌心,投射出另一幅小小的、却更加残酷的光幕。
光幕里,是苏瑶!
她被束缚在一个冰冷的、闪烁着幽蓝能量回路的金属座椅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吓人。几个穿着沈家黑色制服、面无表情、如同机器人般的技术人员,正拿着闪烁着寒光的精密仪器,缓缓靠近她的头部两侧太阳穴位置!仪器尖端,是极其细微、闪烁着不祥蓝光的针状探针!
“交出坐标密钥的‘开门’指令,林悦。”沈宏渊的声音如同最终审判的丧钟,冰冷地敲响,“用你肩膀上那个小东西,打开你父亲用生命守护的坐标门户。否则…”
他的手指,点向苏瑶影像中那靠近太阳穴的恐怖探针。
“…下一次,这些‘蜂后级’神经探针,刺入的就不是模拟影像,而是你朋友鲜活的大脑。”
“而你父亲,”他的目光转向星核之心核心处那个痛苦蜷缩的人影,“将在你眼前,彻底被星核的能量流…溶解殆尽。”
“选择吧。钥匙,还是牺牲?”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混合着滔天愤怒、刻骨悲痛、以及对眼前这非人暴行极致憎恶的狂暴意志,如同被压抑到极点的火山,猛地从我左肩胎记处、从四肢百骸、从每一个细胞深处…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