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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撕裂夜空的幽蓝光柱,如同来自地狱的召唤,在陈铁柱和苏婉婷心中烙下了冰冷的恐惧印记。虽然转瞬即逝,但其蕴含的毁灭气息和怀中“潘多拉”铁盒那如同共鸣般的疯狂震颤,都清晰地指向了西北方向——正是林振声教授用生命换来的坐标【→ 42. 76. S】所在!
 “地狱火……启动了……” 苏婉婷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脸色在“潘多拉”幽蓝光芒的映照下惨白如纸,“校长他们……信天翁小队……” 巨大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启动“地狱火”需要“潘多拉”和“载体”,如今“潘多拉”在他们手上,那启动它的是什么?核心资料必然已落入敌手!校长和护送小队……凶多吉少!
 陈铁柱死死盯着西北方重新陷入黑暗的天空,牙关紧咬,腮边的肌肉绷紧如铁。那道幽蓝的光芒,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复仇的业火上,又浇上了一桶彻骨的冰水!司徒雷登下落不明,核心资料落入敌手,恐怖的“地狱火”武器被激活……这一切,都源于佐藤和那个阴魂不散的“日耳曼尼亚骑士团”!冰冷的杀意在他胸腔中翻滚沸腾,几乎要冲破喉咙!但更沉重的责任压着他:必须找到坐标地点!必须阻止“地狱火”被滥用!
 “走!”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却如同刀锋般锐利。他不再看那夜空,强忍着腰腹肩背伤口撕裂般的剧痛,背起依旧散发着不安嗡鸣和微弱蓝光的“潘多拉”铁盒,拉起苏婉婷冰冷的手,再次一头扎进漆黑冰冷的山林。目标——承德,“老茶馆”!
 接下来的路途,充满了难以想象的艰辛与警惕。 山路崎岖,荆棘密布。伤口在每一步的牵扯下都如同被钝刀切割,汗水混合着渗出的血水,不断浸湿陈铁柱的绷带和衣衫。剧烈的疼痛消耗着他的体力,眼前时常阵阵发黑。但他如同沉默的磐石,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稳,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始终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黑暗,捕捉着任何一丝风吹草动。任何异常的声响——夜枭的啼鸣、野兽的低吼、甚至风吹落叶的沙沙声——都会让他瞬间绷紧神经,将苏婉婷护在身后。
 苏婉婷紧紧跟随着他,看着他因剧痛而微微颤抖却依旧挺直的脊背,看着他后颈不断滚落的汗珠,心疼得几乎窒息。她强迫自己冷静,分担着警戒的任务,凭借着对山林地形的理解和医学院锻炼出的细致观察力,努力辨识着安全的路径。每当陈铁柱的脚步因剧痛而微微踉跄,她总是及时伸手,稳稳地扶住他粗壮的胳膊。她的触碰带着女性特有的轻柔,却又传递着坚定的力量。深夜露宿时,她会顶着刺骨的寒风,小心翼翼地为他检查伤口、更换被血汗浸透的纱布。冰冷的指尖触碰着他滚烫的皮肉,每一次清理都伴随着他压抑的闷哼。看着他因剧痛而扭曲却一声不吭的侧脸,苏婉婷的泪水总是在黑暗中无声滑落。她默默地咀嚼着节省下来的干粮,将清水大部分留给他。
 “柱子哥,喝点水。” 她将水囊递到陈铁柱干裂的唇边,声音轻柔。 陈铁柱摇摇头,嗓音沙哑:“你喝。” “我喝过了。” 苏婉婷坚持,清澈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不容拒绝的光芒。 陈铁柱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水囊,小口啜饮着。清凉的水滑过喉咙,仿佛也滋润了他干涸冰冷的心田。他看着她同样疲惫却异常坚韧的脸庞,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在胸中涌动。他想起了在溶洞中她精准救命的一枪,想起了她无数次在死亡边缘的陪伴。这份情谊,早已超越了简单的感激。他粗糙的大手,在黑暗中,迟疑地、轻轻覆盖在她冰凉的手背上,笨拙地握了握。 苏婉婷身体微微一僵,随即一股巨大的暖流席卷了她。她没有抽回手,反而轻轻地反握住了他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指。黑暗中,无需言语,一种生死与共的默契和情愫在凛冽的寒气中悄然弥漫。
 第四天清晨,历经艰辛跋涉和数次巧妙避开日伪巡逻队的搜查后,灰头土脸、伤痕累累的两人,终于望见了依山而建、笼罩在淡淡晨曦中的承德府城墙轮廓。远远望去,这座曾经的皇家避暑胜地,此刻城门处悬挂着刺眼的伪满“红蓝白黑满地黄”五色旗和丑陋的日军膏药旗,城楼上巡逻的伪满警察和日军宪兵清晰可见,空气中弥漫着压抑和肃杀的气息。
 按照秦怀远教授的指示,他们没有贸然进城,而是绕行至城西一处相对偏僻的区域。这里房屋低矮破旧,道路泥泞,弥漫着一股混合着牲畜粪便、煤烟和廉价脂粉的味道。在一排歪歪扭扭的铺面中,一块褪色开裂的木匾歪斜地挂在一家不起眼的铺子门楣上,依稀可见三个遒劲古朴的墨字——“老茶馆”。
 茶馆门面陈旧,窗户糊着发黄的棉纸。门口支着一个破旧的炉子,上面坐着一把黝黑的大铜壶,正噗噗地冒着热气。一个穿着油渍麻花棉袄、袖口磨得发亮的老头(老蔡头),正佝偻着腰,慢腾腾地往炉膛里添着煤块。他眼神浑浊,动作迟缓,俨然一个被生活压弯了腰的市井小民。两个穿着破棉袄、缩着脖子的闲汉(疤瘌眼、豁牙李),抄着手蹲在茶馆对面的墙根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晒着太阳,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街道两头的动静。
 陈铁柱和苏婉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就是同盟在热河的秘密据点?看上去太平常,甚至……有点过于萧条了。但秦教授绝不会错。
 陈铁柱深吸一口气,将“潘多拉”铁盒用破布裹紧,塞进背后的褡裢里,遮得严严实实。他强忍着伤口的剧痛,挺直腰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普通的、赶了远路投亲的关东汉子。苏婉婷则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鬓发,将疲惫和忧虑深深藏起,换上一副带着些许愁苦和赶路艰辛的神情。
 两人状似随意地走向茶馆门口。 “掌柜的,讨碗热水喝,歇歇脚。” 陈铁柱的声音刻意带上了几分关外口音的粗犷,对着添煤的老蔡头说道。
 老蔡头慢悠悠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陈铁柱和苏婉婷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陈铁柱那明显因伤痛而略显僵硬的身体姿态上。他的目光看似涣散,深处却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精光,快得难以捕捉。 “进来吧,里面暖和。” 老蔡头的声音沙哑,如同破风箱,他掀起厚重的蓝布棉门帘。
 茶馆内光线昏暗,弥漫着劣质烟草、汗味和廉价茶叶混合的浑浊气息。几张油腻腻的方桌旁,稀稀拉拉坐着几个茶客:一个穿着旧长衫、戴着圆框眼镜、捧着本破书看得津津有味的账房先生(赵先生);一个身材魁梧、敞着怀露出胸毛、自顾自大口喝着粗茶的车轴汉子(黑塔);还有一个穿着绸布马褂、手指上戴着个硕大金戒指、正眯着眼“咔哒咔哒”拨弄着算盘珠、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门口的胖掌柜(金掌柜)。柜台后,一个扎着麻花辫、脸蛋红扑扑、眼神却透着机灵的年轻姑娘(小翠),正麻利地擦拭着茶碗。
 陈铁柱和苏婉婷选了角落里一张最不起眼的桌子坐下。 “两碗高末(最便宜的碎茶叶沫子),一碟瓜子。” 陈铁柱坐下时,腰腹的剧痛让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苏婉婷立刻关切地扶了他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柜台后的小翠捕捉到了。
 茶和瓜子很快端了上来。陈铁柱端起粗瓷大碗,借着喝茶的动作,目光警觉地扫过整个茶馆。账房先生依旧沉浸在书中;车轴汉子“黑塔”自顾自喝茶,眼神放空;胖掌柜“金掌柜”的手指在算盘上停顿了一下,眼角余光似乎扫过他们这边;门口添煤的老蔡头掀帘进来,慢悠悠地走到柜台后,和小翠低声说了句什么。
 气氛看似平常,却隐隐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紧绷。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苏婉婷手指蘸着碗里浑浊的茶水,在油腻的桌面上,飞快地画下了那个血染的符号:【→ 42. 76. S】。然后,她抬起头,眼神凝重地看向柜台后的老蔡头。
 老蔡头浑浊的目光落在桌面那简陋的水痕上,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他没有言语,只是拿起一块抹布,慢腾腾地走过去,作势擦拭桌面,正好将那水痕完全盖住。同时,他那沙哑低沉的声音,如同蚊蚋般传入两人耳中: “风紧……茶凉了……后院……井……”
 话音未落! “砰!” 一声巨响! 茶馆那扇本就破旧的木门被粗暴地一脚踹开!碎裂的木屑四溅!
 七八个身穿黑色伪满警服、手持王八盒子(南部十四式手枪)和警棍的警察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为首一个歪戴着警帽、一脸横肉、眼露凶光的小头目(刁队长),用手枪点指着茶馆内众人,厉声吼道: “都不许动!警务厅查良民证!搜捕反满抗日分子!” 刁队长的目光如同毒蛇,瞬间就锁定了角落里的陈铁柱和苏婉婷!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狞笑!“就是他们!给我拿下!”
 茶馆内瞬间一片死寂!账房先生手中的书掉在地上;车轴汉子“黑塔”猛地攥紧了拳头,眼神变得极其危险;胖掌柜“金掌柜”拨弄算盘的手指停了下来,眼中寒光一闪;小翠吓得捂住了嘴;老蔡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跑!” 老蔡头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同时,他佝偻的身影爆发出与年龄不符的爆发力,猛地扑向离他最近的伪警察,试图阻拦!
 “妈的!老东西找死!” 刁队长怒骂一声,手中的王八盒子瞬间抬起! 砰! 枪声刺耳!
 噗嗤! 子弹精准地射入了老蔡头的胸膛!鲜血瞬间染红了他油渍麻花的棉袄!他身体一晃,死死抓住那个伪警察的手臂,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走……快走……井……”
 “蔡伯——!” 小翠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跟他们拼了!” 车轴汉子“黑塔”如同暴怒的雄狮,猛地掀翻桌子!抓起沉重的实木板凳,狠狠砸向冲来的伪警察! “老子跟你们这群狗汉奸拼了!” 账房先生“赵先生”也猛地扔掉书本,从长衫下闪电般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刀,悍不畏死地扑了上去! 金掌柜眼中戾气一闪,肥胖的身体异常灵活地滚到柜台后,猛地拉开一个抽屉,伸手就去抓里面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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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茶馆,瞬间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 “操!有埋伏!动手!” 刁队长又惊又怒,狂吼着连连开枪! 砰!砰!砰! 枪声大作!子弹横飞!茶碗碟子碎裂声响成一片!
 混乱爆发的瞬间! 陈铁柱早已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在刁队长目光锁定他、老蔡头嘶吼示警的刹那,他就动了!他根本不顾腰腹肩背撕裂般的剧痛,猛地将苏婉婷拉到自己身后!同时,他左脚狠狠踹在面前的方桌边缘! 沉重的方桌带着桌上的茶水瓜子,如同炮弹般砸向迎面冲来的两名伪警察! “啊!” 伪警察猝不及防,被砸得人仰马翻!
 趁此机会!陈铁柱左手拔出腰间的黑鲨匕首,右手顺势抓起一条板凳腿!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不退反进,迎着纷飞的子弹冲向茶馆通往狭窄后厨的小门!那里,是老蔡头用命指出的生路——后院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