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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禾走在前面,背上只有一小捆相对结实耐烧的粗枝。她偶尔会停下脚步,等一等后面步履蹒跚的孩子。她的目光落在他被沉重柴架压弯的脊背和冻得通红开裂的小手上,深潭般的眼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只是在评估一件工具的工作状态。
 终于,生产队那间低矮破旧的仓库出现在视野里。门口挂着一杆锈迹斑斑的大秤。负责记工分的会计王麻子,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正揣着手缩在门口避风,看到苏禾母子背着柴火过来,三角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和不耐烦。
 “哟?还真拾来了?”王麻子懒洋洋地站起身,瞥了一眼陆建国背上那堆蓬松的柴火,撇撇嘴,语气带着轻蔑,“看着不少,都是些朽木烂草,不经烧!能顶多少分量?”他示意陆建国把柴架放到秤上。
 沉重的柴架压在秤盘上,秤砣猛地一沉!王麻子漫不经心地拨动着秤砣的系绳。
 陆建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小拳头紧紧攥着,狼崽子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晃动的秤杆!
 秤杆艰难地抬平了。
 “四十八斤半!”王麻子拖着长腔报数,三角眼斜睨着陆建国,带着一丝嘲弄,“还差一斤半!按规矩,今天口粮减半!拿条子去领吧!”他随手撕下半张盖了红戳的条子,就要递过来。
 差一斤半?!陆建国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巨大的失落和愤怒涌上心头!他拼了命才背回来这么多!手指都被粗糙的柴火磨破了!凭什么?!
 就在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扑上去撕咬时——
 苏禾上前一步,挡在了他和王麻子之间。她没有看那张条子,深潭般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王麻子脸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
 “王会计,柴火交到仓库,按规矩,是算净重,对吧?”
 王麻子被她看得心里莫名一突,强作镇定:“当…当然是净重!咋了?”
 苏禾没说话,只是弯下腰,从自己背上那捆相对细少的柴火里,抽出了两根最粗壮、一看就非常结实耐烧的枯木段。这两根木头,油性十足,木质紧密,是上好的硬柴。
 在陆建国和王麻子惊愕的目光注视下,苏禾面无表情地,将这两根沉甸甸的硬柴,直接丢在了陆建国那堆蓬松的柴火上。
 秤杆猛地向下一沉!瞬间超过了平衡点!
 “你…你干什么?!”王麻子急了。
 苏禾直起身,深潭般的眼睛毫无波澜地看着他:“他的柴架,装满了。这两根,是我的。”她指了指陆建国那堆柴火,“现在,再称。”
 王麻子被噎得说不出话,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当然明白苏禾的意思!陆建国的柴架确实装满了,这两根硬柴是苏禾额外“给”他的!但这完全符合规矩!他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他只能憋着气,重新调整秤砣。这一次,秤杆稳稳地停在了五十一斤的位置!
 “五…五十一斤!”王麻子从牙缝里挤出这个数字,极不情愿地撕下了一张足额的工分条,没好气地塞给苏禾。
 苏禾接过那张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条子,看都没看王麻子一眼,转身递给身边还有些发懵的陆建国。
 “拿着。”
 “去领粮。”
 陆建国呆呆地接过那张盖着红戳的条子,又看看柴堆上那两根不属于自己的、沉甸甸的硬柴,最后目光落在苏禾那张平静无波的侧脸上。一种巨大的、滚烫的暖流,混杂着说不清的委屈和强烈的依赖,猛地冲垮了他心中那道冰冷的堤坝!他猛地低下头,紧紧攥着那张条子,狼崽子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涌上了水光,不是愤怒,而是另一种更加汹涌、更加陌生的情绪。
 他背起空了的柴架,脚步有些踉跄,却异常坚定地朝着队部分粮点跑去。他要领到属于他的口粮!那是她用她的柴火换来的!
 苏禾看着孩子跑远的背影,这才弯腰,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那两根被“舍弃”的硬柴,重新捆好,背在背上。动作从容不迫。
 王麻子看着苏禾,又看看那堆蓬松的柴火,再看看苏禾背上那两根油光发亮的硬柴,脸色变幻不定。这个女人…邪性!太邪性了!昨晚王二狗的事…他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缩着脖子躲回了仓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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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粮的地方在生产队大院角落的一间小屋。排着稀稀拉拉的队伍,大多是些半大孩子或者老人,手里捏着各种颜色的工分条,眼巴巴地望着窗口里负责分粮的保管员。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粮食和灰尘混合的沉闷气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属于饥饿的焦躁。
 陆建国攥着那张珍贵的工分条,挤在队伍末尾。他个子小,前面的人一挡,几乎看不见窗口。周围的议论声嗡嗡地钻进他耳朵里。
 “听说了吗?昨晚王二狗掉粪坑了!”
 “可不是!嚎得跟杀猪似的!说是苏招娣把他扔下去的!”
 “拉倒吧!苏招娣那病秧子?风一吹就倒!我看是王二狗想偷看青棚的东西,自己倒霉掉进去,反咬一口!”
 “就是!王二狗那话你们也信?还说苏招娣是瘟神…要我说,王翠花才是丧门星!克得陆大柱家破人亡,现在又打继子主意…”
 “嘘!小声点!不过…苏招娣那身子骨,带着个孩子,住那破棚子…唉,造孽啊…”
 “听说老支书让她家建国拾柴火抵口粮了?五十斤?这大冷天的…”
 那些议论,有猜疑,有恐惧,有鄙夷,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陆建国低着头,狼崽子的耳朵却竖得尖尖的。当听到有人质疑苏禾是“瘟神”时,他攥着条子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发白,一股无名火在胸腔里窜起!她不是!她…她给他兔腿肉,给他麦乳精,还把自己的柴火给了他!她…她很好!
 队伍缓慢地向前蠕动。终于轮到了陆建国。
 窗口里是个颧骨很高的中年妇女,姓李,是队里的保管员,人称李高颧。她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地接过陆建国递上来的工分条,扫了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陆建国?半个工分?等着。” 她慢悠悠地转身,从身后一个巨大的、散发着霉味的粗麻袋里,舀出小半碗混杂着麸皮和沙石的糙玉米面,又从一个更小的布袋里,捏了一小撮盐粒般大小的碎盐块,一起倒在一张裁好的旧报纸上。
 “给!拿好了!”李高颧把报纸包着的口粮从窗口推出来,语气带着不耐烦。
 陆建国看着报纸里那点少得可怜、还夹杂着明显杂质的玉米面和几粒碎盐,狼崽子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半个工分,一天的口粮,就这?!连塞牙缝都不够!他拼死拼活背回来五十斤柴火,就换来这么点东西?!
 他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愤怒和不甘,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威胁般的呜咽:“这…不够!”
 “不够?”李高颧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三角眼一翻,声音拔高,“小崽子!你懂个屁!半个工分就这点东西!队里的规矩!嫌少?嫌少让你那病鬼娘自己来挣工分啊!光知道吃白食的赔钱货!”她刻薄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引得后面排队的人一阵窃窃私语。
 “你!”陆建国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响!他恨不得扑上去撕烂那张刻薄的嘴!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轻轻地按在了他因为极度愤怒而剧烈起伏的、瘦小的肩膀上。
 如同被按下了某个开关,陆建国冲顶的怒火瞬间一滞。他僵硬地转过头。
 苏禾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她背着那捆柴火,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显得单薄。她没有看窗口里趾高气扬的李高颧,深潭般的目光只是平静地落在陆建国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小脸上。
 然后,她收回按在他肩上的手,上前一步,直接面对窗口。
 李高颧看到苏禾,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但仗着在队部,又挺起了腰杆,语气更加刻薄:“哟!苏招娣来了?正好!管管你这野崽子!队里的规矩都不懂!还敢闹…”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苏禾根本没有看她,也没有看那包可怜的口粮。她的目光,越过了李高颧的肩膀,如同两把冰冷的锥子,精准地钉在了她身后墙角——那里堆着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其中一个麻袋的扎口处,赫然散落出几粒饱满金黄、颗粒完整的玉米粒!与发给陆建国那碗混杂着大量麸皮沙石的糙面,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李高颧顺着苏禾的目光回头一看,脸色瞬间变了!那是她偷偷藏起来准备带回家的好粮!
 苏禾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抬起了手。那只手苍白、纤细,在昏暗的光线下,却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她的食指,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无声的压迫感,指向了墙角那袋散落着金黄玉米粒的麻袋。深潭般的目光,重新落回李高颧瞬间煞白的脸上。
 没有一句质问。
 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只有那根抬起的手指,和那双深不见底、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
 整个分粮小屋,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后面排队的人也都看到了墙角那袋“好粮”,看向李高颧的目光顿时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李高颧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最后变成一片死灰!她嘴唇哆嗦着,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苏招娣那根手指,那眼神,比任何咒骂都可怕!昨晚王二狗的惨状和王二狗嘴里“瘟神”的嚎叫,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
 “我…我…”李高颧的舌头像是打了结,冷汗涔涔而下。她猛地转身,手忙脚乱地重新拿起陆建国那张工分条,像是抓着烫手山芋,然后飞快地扑向那个装糙玉米面的大麻袋,几乎是挖了一大碗相对干净、麸皮沙石明显少了很多的玉米面!又从一个装着稍好盐粒的小罐子里,狠狠抓了一小把,一起塞进一张新的、更大的报纸里,胡乱包好,几乎是扔出了窗口!
 “拿…拿去!快拿走!”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恐惧,看苏禾的眼神如同看着择人而噬的恶鬼。
 苏禾平静地接过那包明显“超标”的口粮,看都没看面如土色的李高颧一眼,转身,将粮包塞进还有些呆愣的陆建国怀里。
 “拿着。”
 “回家。”
 陆建国抱着怀里沉甸甸、散发着粮食清香的纸包,再看看窗口里那个吓得几乎瘫软、再不敢抬头看他们的李高颧,最后目光落在苏禾那平静无波的侧脸上。巨大的震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强大!那种无需言语、无需动手,仅仅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恶人胆寒、就能夺回属于他们东西的强大!
 他用力抱紧了怀里的粮包,像是抱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小脸上焕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光彩,用力地点头:“嗯!”
 回看青棚的路上,寒风依旧刺骨。陆建国抱着粮包,脚步却轻快了许多。他偷偷抬眼,看着前面苏禾背着柴火的清瘦背影。夕阳的余晖给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却驱不散她身上那股仿佛与生俱来的冰冷气息。她的双手揣在破棉袄的袖子里,露出的指尖冻得发青。
 陆建国看着那冻得发青的指尖,又低头看看自己怀里沉甸甸、温热的粮包。他想起昨晚,就是这双冰冷的手,分给他最大的兔腿,递给他香甜的麦乳精,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去拾柴,刚才又按着他的肩膀平息了他的愤怒,还替他夺回了足额的口粮…
 一种强烈的、冲动的念头,毫无预兆地攫住了他!
 他猛地快走两步,几乎是小跑着,追上了前面的苏禾。在苏禾略带一丝询问(极其细微)的目光下,陆建国没有任何犹豫,他飞快地、几乎是抢一般地,将自己一只因为抱着粮包而捂得温热的小手,笨拙却异常坚定地,塞进了苏禾那只揣在袖子里、冻得冰凉的右手中!
 然后,他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地、紧紧地攥住了那几根冰冷的手指!试图将自己手心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暖意,传递过去!
 苏禾的脚步,第一次,极其明显地停顿住了。
 她微微低下头,深潭般的目光,落在自己被那只脏兮兮、布满冻疮裂口、却异常滚烫的小手紧紧攥住的右手上。那只小手的力量对于她而言微不足道,但那传递过来的、笨拙而汹涌的暖意,却像一道灼热的电流,毫无预兆地穿透了她掌心冰冷的皮肤,沿着手臂的神经,一路向上,狠狠撞在了她心脏某个被坚冰包裹的角落!
 荒原的寒风卷着雪沫呼啸而过,吹动着两人破旧的衣角。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夕阳拉长的影子里,定格成了一个奇异的剪影——瘦小的孩子努力地、固执地攥紧着高大女子冰冷的手,试图温暖她。
 陆建国仰着小脸,狼崽子的眼睛里没有了凶狠,没有了戒备,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固执的紧张和期待,紧紧地盯着苏禾的脸,仿佛在等待某种宣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几秒钟后,苏禾缓缓地、极其轻微地…收拢了手指。
 她没有抽回手,而是任由那只滚烫的小手紧紧攥着自己冰冷的手指,甚至…用指尖,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回握了一下那小小的、布满裂口的手掌。
 然后,她重新迈开脚步,继续朝着看青棚的方向走去。步伐依旧稳定。只是那只被孩子紧紧攥着的右手,没有再揣回冰冷的袖子里。
 陆建国感受到那极其轻微的回握,又感觉到她没有抽回手,而是任由他攥着前行,狼崽子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像是两颗被点亮的星辰!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脏污的小脸上是纯粹的、巨大的欢喜!他更加用力地攥紧了那只冰冷的手,仿佛攥住了全世界最温暖的宝贝,迈开小短腿,紧紧跟在她身边。
 一大一小,两只手紧紧相握,一冷一热,在荒原的寒风里,沉默地前行。夕阳将他们依偎在一起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小柒的光球在苏禾的意识里,如同被投入了一颗温暖星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柔和而明亮的光芒:【幼崽主动肢体接触!情感依赖度突破阈值!核心安全感稳固建立!能量+10%!当前总能量:31%!警告:检测到宿主核心温度(右手局部)异常上升0.8℃…情感模块数据溢出…小柒…小柒需要重启冷静一下!呜…这就是…暖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