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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眉庄站在队列中,位置不前不后。她微微垂首,目光落在身前铺着青砖的地面上,呼吸平稳悠长。这些年的严苛训练,早已将“安分守己”、“谨言慎行”刻入骨髓。此刻,她心如止水,只专注于调整自己的状态——背脊挺直,肩颈放松,下颌微收,双手交叠于身前,姿态完美无瑕。
“满洲镶黄旗副都统沈佳自山之女——沈佳眉庄!”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寂静。
沈眉庄深吸一口气,迈着平稳而轻盈的步伐,踏入了体元殿的门槛。殿内光线略暗,上首御座高悬,雍正帝身着明黄色常服端坐其上,面容清癯,目光沉静而锐利。
她目不斜视,行至殿中指定位置,双膝跪地,行最标准的跪拜大礼:“奴才沈佳眉庄,叩见皇上!恭请皇上万福金安!”声音清亮,不高不低,吐字清晰,带着旗人闺秀特有的沉稳与恭谨。行礼的动作流畅自然,姿态优美,裙裾纹丝未乱。
“起。”雍正帝的声音平淡无波。
沈眉庄依言起身,动作从容不迫,没有丝毫拖沓或摇晃。她依旧微微垂首,目光谦恭地落在身前的地面上,身姿挺拔如松,却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柔顺。
“年岁几何?”雍正帝问道。
“回皇上,奴才今年十五岁。”沈眉庄声音平稳,回答简洁。
“家世?”
“回皇上,奴才父亲沈佳自山,现任满洲镶黄旗济州副都统。”她将家世清晰报出,不卑不亢。(只有选秀这里用沈佳,后面一律为沈自山,沈眉庄)
“可曾读书?习得什么?”
“回皇上,奴才略识得几个字,读过《女则》、《孝经》,粗通女红针黹,亦随父兄习得些许骑射。”她回答得中规中矩,既不过分谦虚显得虚假,也不张扬炫耀引人侧目。她刻意隐去了自己精通满文、擅书法、通音律等“加分项”,只突出“安分守己”的闺阁本分。
雍正帝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眼前的少女容貌清丽,气质娴雅,举止规矩得如同尺子量出来一般。家世清白,父亲官职不高不低,正是他喜欢的“安分”类型。她的回答简洁得体,声音清和,没有半分紧张或谄媚。尤其那份沉稳的气度,在一众或紧张或刻意表现的秀女中,显得格外突出。
就是他们家的功劳实在太大,按理应该给嫡福晋的位置,可弘历的嫡福晋已经定了是富察氏,给弘昼为嫡福晋就更不为妥。
“指婚皇五子弘昼为侧福晋,赐封号淑。”雍正帝淡淡开口。
沈眉庄心中微微一紧,但面上依旧沉静如水,再次叩首:“谢皇上恩典。”声音依旧平稳无波。
“撂牌子,准回家!” 负责记录的太监立刻高声宣唱,声音穿透大殿。
这意味着她通过了所有选拔,获得了“撂牌子”不再参与后续选看的资格,并被准许当日由家人领回本宅,准备嫁妆,择吉日正式出嫁!无需再留在宫中学习规矩!
沈眉庄依礼再次叩首,随即在太监的示意下,起身,垂首,迈着依旧平稳的旗步,缓缓退出了体元殿。她的绿头签已被收走,上面将记录下她最终的归宿——皇五子弘昼侧福晋。
一出神武门,满洲镶黄旗副都统府的管事早已翘首以盼。见到沈眉庄出来,管事脸上瞬间堆满笑容,连忙带着仆妇上前行礼:“恭喜小姐!贺喜小姐!指婚皇五子侧福晋,天大的喜事啊!”
沈眉庄微微颔首,脸上带着得体的浅笑,心中那块石头终于彻底落地。侧福晋!安全的位置!她成功了!
管事恭敬地递上暖手炉,仆妇们小心地搀扶着她登上早已等候的马车。满洲镶黄旗副都统府的旗帜在车辕上轻轻飘扬。马车启动,车轮碾过宫门前的青石板路,发出辘辘声响。
沈眉庄掀开车帘一角,最后回望了一眼巍峨肃穆的神武门和那金碧辉煌的宫墙。晨光中,紫禁城如同蛰伏的巨兽。她知道,自己还会回来,但此刻,她终于可以暂时离开这令人屏息的地方。
“回府。”她轻声吩咐,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尘埃落定的轻松与坚定。
马车驶离宫禁范围,汇入京城的街市。沈眉庄靠在柔软的靠垫上,闭上双眼。三年的严苛训练,无数个日夜的汗水与坚持,嬷嬷的竹板,母亲的期许,父亲的赞许……所有的一切,都在“撂牌子,准回家”这六个字中,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点。
她,沈眉庄,圆满完成了选秀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