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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啥？”时光急了，手往棋盘上一拍，震得几颗白子蹦起来。
“你下不过。”俞亮说得坦然，9岁的业余三段，眼里还没装下“输”字。
苏小蕊蹲在旁边搬小马扎，听见这话偷偷勾了勾嘴角。【绝艺：检测到俞亮棋力评估——业余三段，时光（附体灵体）棋力评估——职业水准。建议观战收集数据。】系统冷不丁出声，她赶紧按住耳朵，假装挠痒。
时光被褚嬴催着坐下，眼睁睁看俞亮在棋盘上摆了两颗白子，像撒了两颗碎玉。俞亮执黑先行，落子“啪”一声，落在右上角星位，脆生生的。时光捏着白子，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半天落不下去——褚嬴正趴在他耳边喊：“小光！下三三！钻他角！”
白子歪歪扭扭落在三三，俞亮愣了下。这步野得很，不像初学者的路数。但是时光的拿棋子的手法，还有他棋下到棋盘上的动静，就是个十足的，没接触过围棋的人，他抬眼瞥时光，见时光正低头抠棋盘缝，好像自己也懵，他心里一阵后悔，这怕不是个没下过棋随便下的，不应该那么快同意和他下棋的。
苏小蕊支着下巴看，见俞亮第二手拆边，指尖在膝盖上轻轻点——【绝艺：黑棋拆三，标准应对。白棋建议小飞挂角，胜率提升3%。】果然，时光的白子颤巍巍往星位旁一挂，正是褚嬴教的路数。
一局没下完，日头往西挪了挪，槐树叶的影子爬到棋盘上，晃得人眼晕。俞亮额角沁出细汗，小手捏着黑子在棋盘上空悬了半天——时光的白子看着乱，偏每步都堵在他想走的地方，尤其刚才那步“粘”，明明笨笨的，却把他两边的断点全补死了。
“输了？”时光自己都不敢信，挠着头看俞亮。
俞亮脸涨得通红，把棋罐往桌上一扣，“哗啦”一声，黑子滚出来两颗，落在石缝里。“不算！你耍赖！”他声音发颤，眼圈有点红——从学棋起，还没人这么糊里糊涂赢过他。
“我没耍赖！”时光也急了，拍着桌子站起来。
“别吵。”苏小蕊突然开口，她捡起草丛里滚出来的黑子，递还给俞亮，“是你刚才冲断时贪了两颗子，该补中间的。”她指尖在棋盘上虚点了下，正是俞亮漏算的那步“虎补”，“补了这儿，他断不开。”
俞亮顺着她指的地方想了想，脸更红了。那步他算到了，就是想多吃两颗子……可他还是不服，瞪着时光：“你明天再来！我不让子了！”
“来就来！”
俞亮转头，又看向苏小蕊，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你明天也来。”
“啊？”
“你先跟我下一盘。”他把另一罐白子推过去，陶罐在石桌上磨出浅痕，“我也让你两子。”
苏小蕊眨眨眼，把小马扎往桌边挪了挪：“不用让子，分先吧。”
这话一出，时光都愣了——刚俞亮让他两子，这女孩敢跟俞亮分先？连他身后的褚嬴都飘近了些，白影在阳光里晃得像团雾。
俞亮也愣了，随即勾起嘴角，带点傲气：“行。”他执黑，先落子，还是星位，却比刚才快了半分——他倒要看看，这捡棋子的女孩能下出啥。
苏小蕊捏起白子，指尖碰了碰棋子冰凉的釉面，想了想，落在对角星位。【绝艺：对角星开局，均衡。胜率99.7%。】
她落子轻，“啪”一声，不像俞亮那么脆，却准准落在交叉点上。俞亮拆边，她就小飞守角；俞亮挂角，她就尖顶应。十几手下来，俞亮眉头渐渐皱了——这女孩落子不快，却没一步废棋，他想找破绽，偏白子总像提前等在那儿。
“小光你看！她这棋稳得不像孩子！”褚嬴在时光耳边咋呼，时光扒着石桌沿看，见苏小蕊手指偶尔会轻轻敲敲棋盘边，像在数什么，可落子总不差。
中盘时俞亮想挑起战斗，黑棋“啪”地打入白阵，想分割白子。他眼睛盯着苏小蕊，见她指尖悬在棋罐上，半天没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她总算算不清了。
可苏小蕊忽然笑了下，捏起白子，轻轻“靠”在黑棋边上。
“嗯？！”俞亮瞳孔一缩。这手靠看着软，实则把黑棋的退路全堵死了——他要么退，要么硬扳，退了就丢地盘，扳了就会被断。
“妙啊！”褚嬴的声音都变了，“这手靠是柔中带刚！千年没见这么利落的分寸！”
俞亮咬着唇，手指在棋盘上点了又点，最终还是选了退。苏小蕊跟着落子，白子像藤蔓似的缠上来，慢慢把黑棋的空收了进去。
日头快落山时，棋局渐了。俞亮看着棋盘，小脸发白——他输了，输了两目半，不多，却输得明明白白，每步都被对方算着走。
“我输了。”他小声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却没像刚才对时光那样耍赖。
苏小蕊把棋子捡回罐里，见他捏着颗黑子没放，指腹都快把釉面磨掉了，便说：“你第32手打入时，要是往左边跳一步，我就拦不住了。”她用手指在桌上画了个小圈，“那里有个断点，我漏算了。”
其实她没漏算——是绝艺算到了，她故意说漏了。看着俞亮猛地抬头，眼睛亮起来，她偷偷弯了弯嘴角。
时光早被褚嬴催得急：“小光！咱也跟她下一盘！”他拽着苏小蕊的包带晃：“苏小蕊，明天我跟俞亮下完，你也跟我下呗？”
苏小蕊刚点头，就见俞亮把那罐白子往她怀里塞：“这个给你。”是刚才跟她下棋用的那罐，釉色白得匀，“明天还来。”
“嗯。”
苏小蕊走的时候，时光拎着旧棋盘跟在她旁边，偷偷问：“你真有老师教你下棋啊？”
“嗯，”苏小蕊摸了摸怀里的棋罐，凉丝丝的，“他叫绝艺，总说我下得糙。”
“绝艺……”时光回头看了眼棋馆，俞亮还站在廊下，正弯腰捡石缝里的黑子，“听着像个厉害人。”
他没看见，自己身后的褚嬴灵体皱着眉，小声嘀咕：“绝艺……从古到今的棋谱我都翻遍了，哪有这号棋士？”
老巷里的风带着槐花香飘过来，苏小蕊把帆布包往肩上提了提，怀里的棋罐硌着掌心，暖烘烘的。
她抬头看了眼天边的晚霞，红得像泼了颜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