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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陶罐突然发出咕噜一声。
汤映红低头看去。罐口封着黄符纸，此刻正微微鼓起，像是里面有东西在呼吸。
她伸手去揭。
陆离抬手。
“别开。”他说。
“为什么？”汤映红冷笑，“怕里面的东西认出你？”
“不是怕。”陆离看着陶罐，“是它已经醒了。”
罐子又响了一声。
这次是金属摩擦的声音，像钥匙在刮铁皮。
陈三槐慢慢站起来。他右眼还在流泪，但不再急。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汤映红揭开了符纸。
一股冷风从罐口喷出，带着纸灰和一点甜腻的香气。罐底躺着一枚铜钱，正面一个“刘”字，边缘磨损严重。
和陈三槐那枚一模一样。
铜钱轻轻震动了一下。
像是回应。
陆离后退了半步。
这是他第一次后退。
汤映红捡起铜钱，举到灯下看。背面刻着一行小字：“阳寿未结清，子孙代偿”。
她冷笑。“你还留着这种东西？专门用来吓唬人？”
“不是我留的。”陆离说，“是系统自动归档。”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陈三槐问，“继续写催债单？还是换个新合同？”
陆离没答。
他只是抬起手，从袖中取出一支新的判官笔。这支笔通体漆黑，笔尖泛着暗红，像是浸过血又晾干。
他对着空气划了一道。
一道金色契约凭空浮现，标题写着：
《阳间游乐场承包补充协议》
第一条：承包费用由冥币结算改为阳寿抵扣。
第二条：若施工延误，每日追加十年阳寿。
第三条：乙方不得以任何形式申诉或反向追责。
陈三槐看完，笑了。
“你真不怕天打雷劈？”
“怕。”陆离说，“但我更怕账对不上。”
汤映红突然把手里的铜钱扔向空中。
铜钱旋转着飞向生死簿。
就在接触的瞬间，陆离抬笔一挡。
笔尖与铜钱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声。
铜钱落地，滚到陈三槐脚边。他低头一看，背面多了道划痕，正好穿过“子孙代偿”四个字。
他弯腰捡起来，握在手里。
“你知道太爷爷最恨什么吗？”他说。
陆离没说话。
“他最恨别人动他网购额度。”陈三槐把铜钱塞进口袋，“上次有人改他收货地址，他直接黑进地府物流系统，把对方全家的骨灰盒寄到了南极。”
陆离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
汤映红走到陈三槐身边，低声说：“我有备份。所有被骗的合同扫描件，都在陶罐底下压着。”
陈三槐点头。
他看向陆离。“你可以继续写催债单。但每写一笔，我就公开一笔交易记录。直到你背后的洗钱链全爆出来。”
陆离站着不动。
生死簿合拢，判官笔收回。
墙角的路由器残骸再次震动。
红字闪烁：
**双倍阴债，倒计时71时辰58分**
陈三槐没看倒计时。
他只盯着陆离的眼睛。
“下次来。”他说，“记得带正规发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