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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回头。
他知道背后有什么——判官笔写的催债单,从三天前就开始长,每天多一行,现在估计快写到脚后跟了。他不怕这个,他怕的是单子上的金额和生死簿对不上。账不对,说明有人在动底层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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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看信用卡,卡面骨灰盒图案彻底碎了,露出内层印章的轮廓。他把它贴在功德碑裂痕上,借残余电流反向追踪。
投影出来了,红线从碑体延伸出去,穿过街道,拐进汤映红店铺后厨,最终钉在一口汤锅底部。锅底刻着微型骨灰盒图案,和信用卡上的一模一样。
他收卡,转身往外走。
刚迈出殿门,脚底一滑。低头看,地上有滩水,不是雨水,是带油花的汤汁,还在冒热气。他蹲下,指尖蘸了点,闻了闻——桂花香,但尾调发苦,像是掺了健忘草。
他站起身,往汤映红店铺走。
店铺门虚掩,电子功德碑已经黑了,只剩裂痕。他推门进去,灶上汤锅还在烧,咕嘟咕嘟,香味一阵浓一阵淡。他走近,掀开锅盖。
汤面浮着几片花瓣,是彼岸花。花瓣排列成一个图案——和翡翠印章里的魂魄姿势一模一样,蜷缩,胸口插着桃符。
锅底刻着一行小字:“KONG-001·活体抵押·状态:已激活”。
他放下锅盖,转身要走。
灶台边的二维码贴纸突然脱落,飘到地上。他低头看,码面扭曲,扫出来的不是烧纸链接,而是一串数字:“”。
他没扫。
他知道这数字是什么——三百万阴德,预付款,打进了某个匿名账户。而账户持有者,现在正躺在骨灰盒里,魂魄被封,婚约被签,名字被顶替。
他走出店门,阳光照在脸上,右眼又开始流泪。泪珠滚到下巴,滴在道袍补丁上,渗进去,变成一行小字:“担保人:陈三槐”。
他抬手抹掉,继续走。
走到城隍庙门口,杨石头正蹲在石狮子旁边,用夜壶接汤汁滴漏。他抬头,咧嘴一笑:“你那书……封底烫手不?”
陈三槐没答。
杨石头把夜壶往地上一蹾:“昨儿半夜,我听见地底下有人算账,用的是复式记账法。我说谁这么讲究,一看,是判官陆离,正往生死簿里插Excel表格。”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他还说了一句——‘这单走婚介通道,税务能免七成’。”
陈三槐停下。
他盯着杨石头,问:“你听清他说谁是客户了吗?”
杨石头摇头:“没,但他打印了份合同,抬头写着‘六道轮回集团’,落款……是个签名,看着像‘孔’字,但最后一笔勾得特别长,像银行流水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