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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牙元宝在陈三槐嘴里硌得生疼,他没吐,反而咬得更紧。痛感从牙根窜上脑门,压住了后背那股烧进骨髓的痒。墨迹已经爬到肩胛骨下方,每次呼吸都像有铁针在肋缝里来回拉扯。他低头看袖口,林守拙塞进来的那页残纸正微微发烫,边角卷起,像是被火燎过。
 “往城南。”他说,声音含混,满嘴血腥味。
 林守拙没问为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烧得只剩半边的纸,抖开,是《阴阳折纸七十二变》第19变的残页。他手指翻动,纸片在他掌心折出个歪歪扭扭的罗盘,指针用陈三槐鬓角沾的纸灰点了一下,立刻颤了颤,指向东南。
 “你这玩意儿比算盘还灵?”陈三槐啐出一口血沫,里头混着半片狗牙。
 “算盘是账本,罗盘是命。”林守拙把纸灰罗盘塞进他手里,“你算不过他们,就别算。”
 巷口风冷,驴车还在原地,驴头低着,眼眶蓝光忽明忽暗。陈三槐走过去,顺手从车板上抓了把冥币,往自己脸上、袖口、裤管上抹。冥币沾着驴唾液,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像一层死皮。
 “装死人。”他说,“活人进不去。”
 林守拙点点头,从袖子里抽出一朵纸扎太阳花,花瓣泛黄,花蕊是用王寡妇招魂幡的残线缠的。他往花心吹了口气,纸花突然亮了,光不刺眼,却能把巷子照得通透,连砖缝里的霉斑都看得清。
 两人一前一后往城南走。路过一堵残墙时,纸灰罗盘突然抖了一下,影子投在墙上,竟和汤映红婴儿脚心的纹路叠在一块儿。陈三槐瞥了一眼,没说话,把罗盘往怀里一塞,继续走。
 富商宅邸大门紧闭,门缝里渗出一股甜腥味,像是糖浆混了血。陈三槐抬手摸门环,指尖刚碰上,眼前一黑——
 他看见自己穿着寿衣,站在一片纸扎的庭院里,王寡妇披着红盖头,坐在一张纸扎太师椅上。司仪是张黑子,反戴着工作证,手里拿的不是哭丧棒,是本生死簿。他念一句,陈三槐就往前走一步,脚底下踩的不是地砖,是燃烧的契约。
 “停。”他咬破舌尖,血流进喉咙,幻象碎了。
 林守拙把纸扎太阳花往前一递,光照在门上,门缝里的黑雾立刻缩了回去。陈三槐从怀里掏出驴嚼剩下的冥币,贴在胸口,又往脸上抹了把灰,推门进去。
 宅子后院有道暗门,通向地下室。楼梯是木的,踩上去没声音,像是被什么吸走了。下到底,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间,正中央是个池子,池水漆黑,表面浮着一层银光,像是撒了碎锡箔。
 “银锭虫。”林守拙低声说。
 池子里密密麻麻全是虫,指甲盖大小,通体银白,背上刻着微型契约文,正缓缓蠕动。每只虫腹里都裹着一点金箔,像是刚啃完什么。
 陈三槐盯着池底,忽然抬脚往池边一蹬,弹出一枚铜钱。铜钱飞进池子,砸中一只虫,虫壳裂开,肚子里的金箔飘出来,上头印着半个陈家族徽。
 “吃祖产。”他说,“还吃得挺讲究。”
 林守拙把纸扎太阳花往池子上方一放,光照进水底,池底景象浮现——一具男尸沉在那儿,穿的是三十年前的寿衣,胸口插着半截桃符,样式和王寡妇发间藏的那块一模一样。
 “冥婚信物。”陈三槐蹲下,伸手去捞那截桃符。
 手指刚碰到,池水突然翻涌,银锭虫群集体抬头,复眼齐刷刷对准他。
 “别动。”林守拙一把拽住他胳膊。
 墙边突然亮起一片光斑,是密密麻麻的契约贴在墙上,每一张都用银锭虫啃噬金箔写成。虫群在墙上爬行,字迹不断重组,像是在修改内容。
 陈三槐眯眼去看,新娘姓名栏原本写着“王氏”,虫一爬,字变成“陈氏”,再爬,变成“陈三槐之妹”,最后竟成了“陈三槐本人”。
 “昨日子时签的。”他冷笑,“我还睡着呢。”
 林守拙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纸灰,往墙上一撒。灰落处,原始墨迹浮现——三十七张契约,新娘全是“陈氏女”,从太奶奶那辈开始,一直续到他这一代。最新一张,签名栏赫然是他的笔迹,力道、转折,分毫不差。
 “有人代签。”他说。
 “印泥有问题。”林守拙指尖蹭了点墙角的印痕,凑到鼻尖一闻,“牛眼泪。”
 陈三槐刚想说话,背后传来一声轻响。
 汤映红抱着婴儿站在楼梯口,裙摆还湿着,脸色白得像纸。她没看陈三槐,目光落在虫池上,嘴唇动了动。
 “孩子是陆离的。”她说,“他需要陈家血脉养魂,不然清算程序撑不过三天。”
 陈三槐没动,右眼一滴金泪刚滑出,就被后背的热气蒸干了。
 “所以你让他开口说‘债务已转移’?”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