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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槐往后退了半步，鞋底碾碎了一片纸灰，哭脸瞬间消失。“你不是土地神？你连供桌上的苹果都偷吃，哪有神敢贪供？”
杨石头没否认，只是抬起右手，掌心浮现一道朱砂符印，笔锋凌厉，带着判官笔特有的顿挫感。
“我是他留在阳间的账外支出。”他说，“没有编制，不入功德簿，专干脏活。”
“陆离的？”
“三十年前，他算到有人能破血祭阵，但必须是阵眼本身去破。”杨石头声音低下去，“所以你不能死，也不能逃。你得活着，走到今天这一步。”
陈三槐低头看手里的铜钱，又看地上的干尸。“所以这具尸……”
“是你前世。”杨石头说，“陆离用你前世的尸骨做阵眼，绑你今生的生辰做引线，等的就是你亲手破阵——只有血亲断缘，才能激活最终结算协议。”
“结算什么？”
“你的阴债，清零。”杨石头嘴角抽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扯住神经，“但代价是，你得留下，成为新阵眼，替下一个‘你’续命。”
陈三槐沉默了几秒，忽然问：“你脖子上那道疤，是不是每次说真话都会疼？”
杨石头没回答，只是抬起手，想碰他肩膀。动作到一半，手腕猛地一抖，像是被电流击中，整个人踉跄后退，夜壶砸在地上，黑水泼了一地，冒起白烟。
“我……”他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本不该告诉你这些……”
“可你说了。”陈三槐把铜钱塞进嘴里，咬了咬，没咽，“因为你在反抗指令。陆离忘了给你装死忠芯片，只用了老式心锚符。”
杨石头张了张嘴，没再说话。他的脸开始往下塌，皱纹像被无形的手往下拽，三百年的寿数，硬生生被抽走三十载。
陈三槐转身要走。
“你逃不掉。”杨石头在后面喊，“KL-6项目已经启动，你体内的腐蚀不是毒，是数据同步——六道轮回在把你改造成活体账本。”
他脚步没停。
“陆离不是要你还债！”杨石头声音撕裂，“他是要你变成债！”
陈三槐走出地窖，阳光照在脸上，右眼又开始发热。他抬手一摸，指尖沾了点黏液，不是泪，是带金属光泽的浆液，正顺着睫毛往下滴。
他抬头看天。
城南上空，纸灰还在爬，但形状变了——不再是哭脸，而是一个个微小的数字，连起来是一串利率代码：37.2%。
陆离的招牌算法。
他摸出鞋垫里的通行证，泡胀的墨迹下，编号“KL-6-04”正在缓慢变色，最后定格为“KL-6-00”。
系统重置完成。
他把证件折成纸船，放在路边水沟里。纸船没沉，反而逆流而上，船底浮现出一行小字：“献祭者陈三槐，账户已激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