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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刘贵夺对内蒙古帮的其他成员展开了清洗。双喜、戴福顺、包宝成、单国喜、邱荣华等五人或被刺伤,或被迫跳海。
4.4 最后的疯狂
7月25日凌晨4时许,渔船突然发生故障,船舱开始进水。原来是大管轮王延龙在绝望中打开了海底总阀门,试图沉船结束这场噩梦,随后失踪。
刘贵夺立即组织船员进行自救,同时让李承权对外发出求救信号。此时,付义忠、官学军、丁玉民、宋国春四名从未杀过人的船员,穿着救生衣跳上自制木筏准备逃生。
然而,由于洋流的作用,木筏又漂回了渔船附近。刘贵夺等人向木筏投掷两公斤重的铁坠,迫使付义忠等三人跳海。宋国春被拉回船上,但李承权提出,船上还有段志芳、项立山两人未"沾血"(即未杀过人)。
为了让这两人"沾血",刘贵夺命令他们将宋国春的救生衣脱下,绑住手脚,然后用铁坠将他沉入海底。项立山在法庭上不断说:"不杀宋国春自己就是死。"
至此,船上只剩下11名船员,所有人都参与了杀人。他们的手上都沾满了鲜血,每个人都是凶手,也都是受害者。
五、真相大白:法律的审判
5.1 调查与取证
2011年7月29日,中国渔政118船拖带"鲁荣渔2682"号返航。在返航途中,刘贵夺等人订立了攻守同盟:编造谎言,将责任推给已经死亡的包德等人,声称是包德劫持船只并杀害了其他船员。
8月12日,渔船抵达石岛港,11名船员被警方立即控制。起初,他们在第一次公安侦查讯问中,口径一致——没有杀人。然而,警方在船上发现的血迹和其他证据,让他们的谎言不攻自破。
随着调查的深入,警方发现了更多证据。通过对船上血迹的DNA鉴定,确认了多名船员遇害的事实。在强大的证据面前,11名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防线逐渐崩溃。
最先"倒戈"的是黄金波,他为了争取宽大处理,详细供述了整个案件的经过。随后,其他犯罪嫌疑人也陆续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经过近两年的调查,这起震惊全国的"鲁荣渔2682"号惨案终于真相大白:33名船员中,20人被杀害,2人失踪,11人幸存但全部参与了杀人。
5.2 法庭审判
2013年7月19日,这起特大刑事案件在山东省威海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公诉机关指控刘贵夺等11名被告人犯故意杀人罪和劫持船只罪。
庭审中,各被告人及其辩护律师就案件事实、证据、法律适用等问题进行了激烈辩论。项立山、段志芳等被告人辩称,他们是在刘贵夺等人的胁迫下为求自保才参与杀人的。
法院审理查明,被告人刘贵夺、姜晓龙、刘成建、黄金波、李承权等人的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和劫持船只罪。在共同犯罪中,刘贵夺起组织、指挥作用,姜晓龙、刘成建、黄金波行为积极主动,李承权身为船长为自保而参与杀人,后期行为积极主动,均系主犯。
2013年7月19日,法院作出一审判决:
1. 被告人刘贵夺、姜晓龙、刘成建、黄金波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劫持船只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2. 被告人李承权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3. 被告人王鹏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劫持船只罪,判处有期徒刑12年,决定执行死刑,缓期2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4. 被告人冯兴艳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5. 被告人梅林盛、崔勇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15年,剥夺政治权利3年。
6. 被告人项立山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4年;犯盗窃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一万元。决定执行有期徒刑5年,并处罚金一万元。
7. 被告人段志芳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4年。
5.3 终审裁决
一审宣判后,刘贵夺、姜晓龙、黄金波、李承权等人提出上诉。他们辩称,一审判决量刑过重,请求从轻处罚。
2015年1月21日,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对该案进行二审。法院经审理认为,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定罪准确,量刑适当,审判程序合法。遂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2017年3月23日,最高人民法院核准了刘贵夺、姜晓龙、刘成建、黄金波、李承权的死刑判决。至此,这起震惊全国的"太平洋大逃杀"案画上了句号。
六、悲剧背后的思考
6.1 制度漏洞与监管缺失
"鲁荣渔2682"号惨案的发生,暴露了我国远洋渔业存在的诸多问题。首先是船员招聘和管理的混乱。据调查,荣成鑫发水产食品有限公司在招聘船员时,并未按照规定要求船员取得船员证,而是通过非法途径将这些"三无"人员送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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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人震惊的是,该公司使用假公章与船员签订合同,合同内容也存在欺诈行为。这种违法行为严重侵犯了船员的合法权益,为后续的悲剧埋下了隐患。
此外,远洋渔船的监管机制也存在明显漏洞。"鲁荣渔2682"号在海上失踪多日,相关部门未能及时发现异常并采取有效措施。直到渔船主动发出求救信号,才被发现。
这起案件发生后,农业部高度重视,召开了远洋渔业安全生产工作会,强调所有船员必须持证上岗,完善企业安全生产制度,加强远洋渔船装备建设,关心船员心理健康等。
6.2 人性的考验与道德困境
在这起惨案中,最令人深思的是人性的转变。原本朴实善良的渔民,如何在极端环境下变成了杀人凶手?心理学家分析,长时间在封闭环境中,加上高强度工作和心理压力,容易导致人的心理扭曲。
刘贵夺原本是受害者,却在权力和恐惧的双重作用下,逐渐变成了施暴者。他从最初的劫船维权,到后来的滥杀无辜,人性逐渐泯灭。
船长李承权的转变同样令人唏嘘。他从最初被劫持的受害者,到后来主动参与杀人,成为主犯之一。这种身份的转变,反映了人在极端环境下为求自保而做出的道德妥协。
而项立山、段志芳等人为了保命,不得不参与杀害无辜的宋国春。他们在法庭上不断辩解:"不杀宋国春自己就是死。"这种"要么杀人,要么被杀"的极端情境,考验着人性的底线。
6.3 社会底层的生存困境
这起惨案中的大多数船员,都是社会底层的劳动者。他们为了改善生活,不惜冒险出海。刘贵夺为了买房而努力工作,黄金波为了实现航海梦,马玉超为了创业资金,胡国志为了偿还养殖亏损的债务。
然而,他们的梦想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当发现自己被骗后,他们无法通过正常途径维护权益,最终走上了极端道路。这反映了社会底层人群在面对不公时的无助和绝望。
值得注意的是,近年来,我国相关部门已经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保障远洋渔业船员的合法权益。如建立海船船员"融治理"维权服务机制,设立远洋渔业基地劳动者维权法律咨询服务点,组建劳动者权益保障团队等。
2024年8月,定海区检察院联合公安、司法行政、人社、海警、远洋渔业协会等部门开展远洋渔业船员劳动权益保障座谈会,并向区人社部门制发检察建议,建议对船务职业中介违法开展网络招聘服务及发布虚假招聘信息行为进行查处。
2024年9月,舟山市检察院就远洋渔业船员社会保障不到位等问题向市人社部门制发检察建议,推动全市范围内开展远洋渔业船员劳动者权益保障专项工作。
这些措施的实施,有望从源头上预防类似"鲁荣渔2682"号惨案的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