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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青铜金属板透过破烂的实验服，持续不断地汲取着陈默的体温。他背靠着一块半埋入地、布满能量灼痕的巨大装甲残骸，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混杂着浓烈的铁锈、臭氧、以及那种独特的、带着腥甜的生命能量气息，灼烧着喉咙和肺腑。汗水浸透了他的额发，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身下暗红结晶覆盖的金属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嗤”声，瞬间蒸腾起一缕微不可察的白烟。
死亡边缘的刺激感尚未完全消退，心脏仍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提醒着他刚刚经历的一切绝非幻觉。炎武——那位轩辕部族的龙鼎境队长，已经回到了他的战友中间。他们沉默地处理着伤口，收敛着牺牲者的遗体。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疲惫，以及一种被压抑到极致的、如同火山熔岩般的愤怒。
陈默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战场中央那株顶天立地的造物——建木青铜巨树。在量子解析的视界中，它内部奔腾的暗金能量洪流比肉眼所见更加壮观，也更加……冰冷无情。无数细微到极致的血色光点，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从战场各处、从那些正在崩解的修罗战士尸体上逸散出来，被建木虬结的根系和管道贪婪地吞噬。那是生命最本源的能量，是构成基因序列的灵性物质，此刻正被这座巨大的“工厂”无情地榨取、转化。
“基因图谱…超高密度…多重加密锁死…” 量子解析系统冰冷的数据提示，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意识深处。0.1%的破解进度，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又是他此刻唯一的灯塔。牧神者…基因修复场…收割作物…炎武的话语碎片在脑中拼凑出一个残酷的真相轮廓。
“感觉如何，外来者？” 一个沙哑疲惫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陈默猛地回神。炎武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高大的身躯投下阴影。他脸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被一种散发着微弱绿光的粘稠膏状物覆盖着，边缘的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蠕动、弥合。他的左臂伤势最为骇人，小臂几乎只剩下森白的断骨和几条坚韧的筋腱，被另一位战士用一种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青铜丝线小心翼翼地缠绕固定，同样涂抹着那种绿色的药膏。剧痛让炎武古铜色的脸微微扭曲，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站得笔直，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陈默。
“还活着。” 陈默苦笑了一下，声音干涩。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那个‘看’的能力，消耗很大。现在头还有点晕。” 他刻意没有提及量子解析系统，只将其描述为一种特殊感知。
炎武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他走到陈默身边，靠着同一块装甲残骸坐下，沉重的龙纹重剑“哐当”一声放在脚边，剑柄上的暗红晶石光泽愈发黯淡。
“我叫它‘灵觉’，” 炎武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追忆和深沉的痛楚，“很久以前，我们部族里也有极少数觉醒特殊天赋的人，能感知天地灵气的细微变化，甚至预知危险。但像你这样，能直接‘看’到能量弱点，甚至瞬间干扰血煞戾气的…闻所未闻。” 他侧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审视，“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哪个方国来的？君子国？深目国？还是…更遥远的海外？”
陈默沉默了一下。穿越者的身份太过离奇，解释不清，反而可能引来不必要的猜忌。他避重就轻：“我来自一个…很远的地方，一个研究能量和物质的族群。我们的世界没有牧神者，没有修罗族，也没有…” 他指了指那株建木巨树，“…这种东西。我们遭遇了一场巨大的能量风暴，我被卷了进来。”
“能量风暴…” 炎武咀嚼着这个词，眼神闪烁，似乎在判断真伪。最终，他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没有深究。“不管你是谁，来自哪里。你刚才救了阿峰一命，就是我们的战友。在这片被牧神者圈养的屠宰场里，活着的都是兄弟。”
他伸出那只完好的右手，从腰间一个同样材质、但明显更精致的青铜小壶里，倒出两颗龙眼大小、通体赤红、散发着浓郁血腥气和奇异温热的丹丸。一颗自己毫不犹豫地吞下，另一颗递向陈默。
“给，吃下去。”
陈默看着那颗赤红得有些不祥的丹丸，浓郁的血腥气直冲鼻腔，混杂着一股奇异的、类似金属加热后的味道。量子解析视界下意识启动：
“目标：高活性生物质浓缩体…主要成分：未知龙属基因片段（高度提纯）、生命源质精华、金属催化酶…能量层级：高…检测到微量辐射残留…服用建议：未知基因匹配度，风险极高（基因排斥率预估＞65%）…”
“这是…？” 陈默皱眉，没有立刻去接。
“龙血铸鼎丹。” 炎武的声音带着一种战士特有的干脆，“用战场收集的、最精纯的龙属异兽心头精血，混合建木根部分泌的‘源质髓液’，在特定的能量熔炉里淬炼而成。是我们对抗血煞戾气，修补肉身，冲击铸鼎境界的根本！没有它，在这鬼地方，身体撑不过三天就会被戾气侵蚀腐烂，或者被建木吸干！”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些正在缓慢愈合的伤口：“你以为光靠那点草药就能扛得住？没有龙血丹吊着命，补充被建木抽走的本源，我们早就变成肥料了！”
陈默心头凛然。原来这丹药就是轩辕战士在如此恶劣环境下还能战斗、修炼的关键！但高达65%的排斥率…
“你身上没有图腾烙印的气息，气血也孱弱不堪，” 炎武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陈默的身体，“但你能‘看’到能量弱点，说明你的‘灵觉’远超常人。这龙血丹能强行激活你的血脉潜能，铸就最基础的青铜皮膜，让你有在这鬼地方活下去的资本！但也可能…直接烧死你！撑过去，你就能勉强算个轩辕战士，撑不过去…” 他顿了顿，声音冷酷，“也比被修罗族撕碎，或者慢慢烂掉强！”
生或死，粗暴而直接的选择。
陈默看着炎武那只布满老茧、沾着血污的手，以及手心那颗如同浓缩岩浆般的赤红丹丸。远处，修罗战士尸体崩解的能量粒子正汇入建木。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生命能量”如同看不见的潮水，冲刷着他的身体，带来一种奇异的“饥饿感”——那是身体本能地渴望吸收这些能量，却又不得其门而入的焦躁。
量子解析系统是他最大的依仗，但孱弱的身体是致命的短板。没有力量，别说破解建木的秘密，连自保都做不到！下一次修罗袭击，他未必还有投出那“神来一手”的运气！
“65%排斥率…但系统能解析…或许能干预…” 一个念头在陈默脑中疯狂滋生。风险巨大，但机遇同样巨大！
他猛地伸手，从炎武掌心抓过那颗滚烫的龙血铸鼎丹，毫不犹豫地塞入口中！
丹丸入口即化！没有预想中的血腥味，反而如同一团炽烈的液态金属洪流，瞬间冲入喉咙！
“轰——！”
仿佛吞下了一颗微型太阳！无法形容的恐怖热流在陈默体内轰然炸开！那不是单纯的热，而是带着狂暴生命力和某种金属般锋锐特性的能量洪流！它们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蛮横地刺穿他的食道、胃壁、血管壁，冲向四肢百骸！
“呃啊——！” 陈默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身体瞬间弓成了虾米，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赤红滚烫，甚至蒸腾起缕缕白气！血管在皮肤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疯狂凸起、搏动！
剧痛！撕裂！焚烧！重组！
量子解析视界瞬间被狂暴的、赤金色的数据洪流淹没！
“警告！超高能级未知能量侵入！细胞级破坏发生！基因序列遭受强制改写冲击！”
“目标能量属性：高活性龙属基因片段（显性）、生命源质（载体）、未知金属催化酶（诱导剂）…”
“宿主基因序列匹配度分析：极低！排斥反应指数级上升！细胞崩解率：1%…3%…7%…持续攀升！”
陈默的视野开始发黑，耳朵里全是血液奔流的轰鸣和系统刺耳的警报！他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炼钢炉，每一寸血肉都在被融化、被锻造！皮肤表面，一些地方开始出现诡异的青铜色斑纹，但转瞬间又被内部狂暴的能量冲得支离破碎，渗出细密的血珠！
“集中精神！用你的‘灵觉’去引导！别让龙血烧死你！” 炎武的低吼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想象你的皮膜！你的骨！你的血！化为青铜！化为坚不可摧的鼎身！这是我们对抗牧神者戾气的唯一盔甲！”
引导？怎么引导？陈默的意识在无边的痛苦海洋中沉浮。量子解析系统捕捉到的数据疯狂刷新，排斥率已经飙升到惊人的45%！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被从内到外烧成一堆灰烬！
“解析！给我解析这股能量！” 陈默在灵魂深处咆哮，所有的意志力都集中在那狂暴的赤金洪流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