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倒吸一口凉气。
白骨脊椎虽然没有五感，但自己依附在其中的神识，却能隐约察觉到树洞另一头的情况。
那绝对不是碧波潭的地底深处！
咔咔咔。
白骨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有霞光顺着白骨脊椎蔓延，径直涌入沈炼的体内。
“为什么我感觉，如今榕树分枝的出入口在塔顶？！！”
他借助白骨脊椎施展慧眼，显露的信息确有其事。
【九头虫的泥丸宫】
【当九头虫坐化后，把舍利子封禁在泥丸宫内，切记切记，已登塔顶，日夜诵经！！】
沈炼惊喜交加。
如果距离舍利子近在咫尺，巨食之羝晋升四阶不再奢望。
要知道，巨食之羝牵扯到食补神通，乃是武者修行的根基，越早晋升，武道便越顺利。
“呃。”
不等沈炼深究，霞光悄然遍布血肉骨骼。
甚至有一缕霞光在泥丸宫肆虐，三魂七魄生出深深的不适，魂魄竟然有溶解的趋势。
白骨脊椎的坚固程度堪比中乘法器，如今却在风化。
“绝对不能真身前往塔顶，直面舍利子死路一条，舍利子哪怕不是释迦牟尼所留，也绝对是某个佛陀飞升前的暗手之一。”
沈炼暗自催动混元内丹，中丹田顿时有微光闪烁，各处的霞光如燕归巢般一点点没入内丹。
混元燃灯的特性，使得内丹能通过吸收霞光修行，滋生出的阴阳劲显得无比精纯雄厚。
只不过极为凶险，毕竟混元内丹不曾坐镇泥丸宫。
万一魂魄不小心沾染霞光，沈炼容易受到佛门皈依的影响。
“为保险起见，想办法用白骨脊椎触发九首鬼车。”
沈炼头疼的捏着鼻梁。
有种机缘近在咫尺，却是水中月、镜中花的错觉。
沈炼收回白骨脊椎，骨质干枯布满裂缝，若非有养分反补，白骨脊椎都得折损在碧波潭。
同时，白骨脊椎带来几片散落顶层的蛟龙鳞甲。
按照慧眼鉴定的信息，残骸竟然来自万圣龙王。
【蛟龙残骸】
【万圣龙王坐化失败所留，受到舍利子的侵蚀，不可服用，会造成魂魄不可逆的皈依。】
“碧波潭千年间的真相应该就在佛塔顶层。”
沈炼连灌几口药酒，养分修补着白骨脊椎的破损处。
“先搞清楚塔顶具体的情况吧。”
“光靠白骨脊椎不现实，忙活几年都不如亲眼瞧一瞧。”
沈炼起身离开典当行，来到李顺在衙门附近的住处。
沿路的街道热闹非凡，白骨洞的风波似乎只是虚惊一场，至少盐良镇没有受到影响。
“城内好像多出不少人口。”
“或许因为盐良镇比较太平吧，即便有鬼物出没，都被热心肠的八爷默默处理掉了。”
沈炼不等敲响李顺家大门，院落就已经打开。
门后是一名中年男子，其样貌与李顺有几分相似，“快进，顺儿在厢房，要不要我去通知一声。”
沈炼眉头微皱，“你是？”
“我是李顺的二叔，不久前刚来盐良镇。”
“恩，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吧。”
沈炼印象中，几日前李顺还是一人独居，便放出神识扫过李二叔，却没有察觉妖魔气息。
他走进厢房，闭目打坐的李顺连忙起身迎接。
“李顺，你二叔是什么时候来的？”
“昨日，他最近会住在盐良镇。”李顺不好意思的说道：“少东家，屋内实在简陋，招待不周了。”
“没事的，我来找你讨要几颗眼瞳法器。”
沈炼把备好的两枚养魂丹果扔给李顺，后者伸手阻拦。
“不用的少东家，秘术还是你在洞府内赐予我的，炼制眼瞳法器根本消耗不了多少精血。”
“拿着吧，尽快达到元丹六境。”
以沈炼目前的修行效率，养魂丹果的助力在日渐减少，外加有稳定的进货渠道，连八哥偶尔都有养魂丹果可以打打牙祭。
李顺重重的一点头。
“大恩不言谢，少东家有事可以尽管找我。”
李顺手臂冒出一颗颗眼瞳，随即取下四颗递给沈炼，主动剥离法器让他不由气息一乱。
“足够了，李顺你专心闭关吧。”
沈炼打量着粗糙的法器，其实掌握炼器的金吾卫寥寥无几，李顺在先天五境已是资源不愁。
他告别李顺走出院落，余光望向李二叔。
李二叔正在清理着落叶，注意到沈炼在看自己，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随即挥了挥手。
沈炼点头示意，匆匆带着眼瞳法器前往鬼当铺。
鬼爹依旧一副古井不波的模样，天天站在柜台后一动不动，偶尔为鬼妈上一柱香。
他接过眼瞳法器，又把淬炼已久的法袍取出，“阿炼，你寄放在当铺的长袍质地太差，有点可惜，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
法袍卡在中上乘之间，即便鬼爹的能力也无法更进一步。
“老汉，无妨……”
“阿炼，我再试试吧。”
鬼爹上下打量沈炼一番，指向后者腰间的怪鱼。
怪鱼是大潮蜕时收获的低劣妖物，道行卡在五年左右，畸形的身躯已经失去行动能力。
“腰带无用的话，我找裁缝铺的吴老缝制进长袍里。”
沈炼眉头一挑，果断付出鸡肋的怪鱼，自己本来就是看怪鱼较为结实，所以才当腰带的。
鬼爹拿起法袍和怪鱼，转头消失在永翠街的浓雾中。
沈炼没有过多担忧，鬼爹如今在永翠街已经相当于鬼王，道行不知不觉达到一千六百年。
碧波潭平息已久，他顺带将白家父子送回盐良镇。
白家父子表情复杂，显然意识到此地全是妖魔，居住在高老庄的经历让他们心有余悸。
接下来的十几天。
沈炼耐心等待着鬼爹淬炼法器，同时不断的摸索碧波潭。
佛塔顶层的面积比想象中更为宽广，不过其中应该没有妖魔坐镇，是不幸中的万幸。
除去万圣龙王的残骸外，另外找到些许万圣龙女的鳞甲。
【蛟龙残骸】
【万圣龙女坐化成功所留，受到舍利子的侵蚀，不可服用，会造成魂魄不可逆的皈依。】
区别在于，万圣龙女与九头虫一样坐化成功。
“坐化……”
沈炼思索间，每隔几日往返一回高老庄，四颗眼瞳法器终于达到中乘，法袍则依旧在淬炼。
【鬼眼】
【取自多目经的眼瞳，由沈汉生鬼化而成，已是中乘法器，炼化后可以借助法器视物。】
沈炼简单炼化一二，把法器依附在白骨脊椎末端。
鬼眼的视力肯定不如肉眼，但有利于探究佛塔顶层，否则不知猴年马月能触及舍利子。
嗖。
白骨脊椎钻进树洞。
沈炼下意识的眯起眼睛，顶层的光芒宛如实质。
鬼眼的表面有裂缝蔓延，灌输大量的阴阳劲后，他终于勉强看清楚佛塔顶层的现状。
佛塔顶层仿佛畸形的南瓜。
明明是一个整体，却有九张神情各异的脸孔镶嵌着。
就像把九头虫的九颗脑袋缝合在一起，显得怪诞无比。
舍利子悬浮在泥丸宫中魂魄的位置，外露的灿烂霞光，凝聚成百米有余的九首佛陀虚影。
沈炼盯着九首佛陀不放，直至鬼眼彻底碎裂。
他发现九首佛陀是九头虫的魂魄所化，同样有缝合的痕迹，只不过处在崩溃的边缘。
“等等，先前我魂魄接触霞光的瞬间，三魂七魄生出溶解。”
“九头虫盗取舍利子，不会是想让自身魂魄归一吧？”
鬼车鸟原本是十颗脑袋，代表着三魂七魄。
结果少掉一颗后，鬼车鸟脑袋变得混乱无序，偶尔会相互争斗，多少有点人格分裂的意思。
“怪不得，鬼车鸟与凤凰有关，却混得如此之惨。”
九头虫困在碧波潭千年，或许刚开始是有希望魂魄合一的，但舍利子的皈依实在太过恐怖。
霞光直接让九头虫的肉身沦为佛塔，魂魄护佑舍利子，众妖魔日夜供奉着佛宝，嘶……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九头虫的第三职业是凤凰，只要帮他找回丢失的第十颗脑袋。”
【已触发〈鬼首凤鸟〉职业，缺少必要条件无法就职】
【巨食之羝—鬼首凤鸟契合度61.43%】
沈炼打了个寒颤。
“要不是漫天仙佛都已经不见踪迹，碧波潭越看越像是某個佛陀用来培养坐骑的。”
沈炼平复心境后，继续通过鬼眼探查塔顶。
先前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舍利子上，现在才发现，顶层还有两具蛟龙的尸体。
准确来说。
一具尸体只剩皮囊，与破蛹成蝶的虫茧有点相似，能看出曾经爬出的蛟龙异常畸形扭曲。
另一具尸体还未来得及破蛹成蝶，满是啃咬的痕迹，里面的血肉骨骼都风化成灰烬。
沈炼小心翼翼的鉴定。
【万圣龙女的皮囊】
【万圣龙女坐化成功后，身魂已从皮囊内脱困而出。皮囊依旧留有生机，可以用作炼器。】
另一具残缺尸体很显然是万圣龙王。
“万圣龙女依靠着霞光变为妖魔，咬死父亲万圣龙王后，怕是几百年前就已经从碧波潭逃离。”
“高翠兰、万圣龙女。”
“按理说，两者任一都足以摧毁大唐现有的秩序。”
“她们人呢？”